('
因为江心宾馆离这家川菜馆不远,所以他刚刚也喝了一点酒。
不多,吹吹冷风就能清醒的程度。
结完账后钟煦呈没急着回包厢,而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点开app把先前预定的房退了,然后在江心宾馆订了一张大床房。
他原本是想带着庭钺一起过去先前预定的那家酒店住的,但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庭钺或许更希望他能在大家面前坦白两人的关系。
不是那种见谁都说,但如果遇到那种不长眼的人,一定要表明自己不是单身的立场,如果他没做到,庭钺就会很生气。
就像那种小孩子抱着玩具出去玩,如果有人觊觎他的玩具,他就会气呼呼地去赶跑要碰的人。
钟煦呈忽然想起了救下庭钺没多久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住在W城,爷爷和奶奶也没搬走。
他家小区外面有条巷子,屋檐盖得很宽,树木也多,时不时有人把一些不要的旧沙发丢在墙根,招来了不少流浪猫狗扎窝。
那天奶奶打完牌回家,一边进门一边唉声叹气,说:“屋外那条巷巷好多野猫,你陈奶奶说她早上路过被野猫抓破了装鱼的袋子,叫我以后不要走那条路去市场。”
钟煦呈当时正在玄关换鞋,约了朋友去小区球场练定点击球,听了一耳朵后悄悄去厨房摸了几罐豆豉鲮鱼塞进包里。
奶奶不喜欢猫,觉得它们掉毛又爱叫,所以不许家里人养猫。
但钟煦呈很喜欢猫,因为猫毛绒绒的摸起来很舒服,撒娇打滚的时候也很可爱。
被旧沙发吸引扎堆的流浪猫其实不多,才三四只。
可能因为没什么东西吃,无一不脏兮兮瘦巴巴的。
钟煦呈把网球拍放在地上,从书包里拿出罐头打开,然后站在几步外的墙根下看着那些警惕心强的小猫慢慢凑上来舔食。
树影斑驳,微风吹来浅浅的凉意。
等钟煦呈注意到身后有人的时候,眼前的小猫已经吃完罐头鱼散开了。
那是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穿着嫩黄色的公主裙,乌黑的头发垂到腰侧,脸看上去很小很精致,一双眼睛大大的,乌黑泛亮,像两颗切割得很漂亮的宝石。
他看着钟煦呈,粉嫩的嘴巴紧紧抿着,跟那些舔食罐头鱼的猫一样,对他怀抱着好奇,防备,但又想接近的心情。
钟煦呈歪头打量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小孩是谁。
是那天他去水库救上来,新搬来住在他隔壁那个单亲爸爸的孩子。
钟煦呈唇角弯起,站在阳光下冲他露出一个灿烂又无害的笑容:“你好。”
那孩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突然一言不发转身跑开了。
钟煦呈觉得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他又去喂了两三次流浪猫,每次回头,都会看见这个孩子蹲在墙角捧着小脸看他。
就像他看那些舔食的小猫一样。
就算被抓包了,那双乌黑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两人始终没有任何交流。
钟煦呈尝试过和他说话,但这个孩子只会仰着漆黑剔透的眼睛看着他,像猫变的人类一样,还没有开发出语言系统,只会盯着眼前移动的活物转动眼珠。
但好在那双眼睛长得很漂亮,钟煦呈并不觉得恐怖。
直到那天,有只斑点小花猫连续吃了半个月钟煦呈带来的罐头鱼,终于卸下心防,尝试着靠近站在墙根的钟煦呈。
钟煦呈蹲下来迎接它,等这只花猫把爪子搭在自己的鞋子上,才抬手用食指轻轻触碰它的脑袋。
小猫咪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冲钟煦呈很可爱地喵了一声。
钟煦呈眼尾微弯,张开五指想摸摸它的脑袋。
就在这时,身后倏地响起一阵朝他靠近的脚步声。
因为昨天晚上下过雨,地上的枯叶和自然掉落的小果子很多,鞋子踩在上面,发出的声音会变得格外明显。
钟煦呈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到一只穿着长袖的小手从他腿边伸出来,用力推了一把还在蹭他裤管的花猫。
斑点猫毫无防备,被推得滚了个大跟头,一下子离钟煦呈几步远。
“不要......摸它。”
稚嫩沙哑的童音在耳边响起。
腔调十分怪异,仿佛刚学说话的机器人,每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
那斑点猫没看清楚谁推了它,疑惑又奇怪地爬起来再次靠近钟煦呈。
结果爪子刚伸出去,又被结结实实推了个大跟头。
气急败坏的猫终于发现了伤害它的人类幼崽,弓着背,尾巴竖起,冲那只不知死活的人类幼崽发出威胁的低吼。
紧接着后腿一蹬,扬起尖锐的爪子就要挠上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