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巡平日里端肃,看上去不怒自威,几个孙子辈的都不敢与他亲近。今天许是心情不错,笑着端杯说:三十而立,郁澈以后就要完全独立,承担你自己的责任了。这两点你都做的不错,爸今天祝你往后生活美好,事业平顺。
郁澈站起身与他碰杯,谢谢爸爸。
郁安巡让她坐下喝,心里却不免叹息。
他自认在事业上,三个孩子无论想做什么,他都能帮衬一二。可生活上的方方面面,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兼顾。
尤其这小女儿,亡妻若是还在,说不定能劝劝她。自己作为父亲,在教育方面严厉有余而陪伴与了解不足,这几年郁澈不常在家里,他更是有心无力。
孩子们乖巧地吃完饭便下桌去玩了,饭桌上只剩下几个大人还在喝酒。
姐夫杨峥吃得正开心,被郁欣在桌下戳了戳大腿,当即会意。
擦过嘴后,笑了笑开口说:今天本来想直接喊小陈来,又怕三妹不同意。不如三妹现在给个准话,如果想见他,我现在喊他来吃蛋糕也可以。
江容心无意之间做了帮衬,跟着搭话:小陈就是上次约着见面的那个吧,人怎么样?
郁欣快速回她一句:人自然没话讲,你见到就知道了。她注意力都放在郁澈身上。
郁澈本就食欲不振,听了这些话,缓缓放下筷子,多谢姐夫替我操心,不用了。
这段时间,那个相亲对象不死心,定期问候和邀请她出去,郁澈起初还敷衍几句,后来索性不管了。没想到那人不知分寸,周一跑去了学校,说想尝尝学校食堂。
郁澈当时便不客气想,学校食堂,她连林知漾都没有陪过,这个人也配占用她的时间吗?
按着老规矩,她把饭卡给了他,让他自己去尝。并且明确拒绝,说对他没有感觉,也没耐心培养感情。
眼下看来,似乎没有用。
她相亲的次数不多,基本上半年答应一次,遇上的人都很聪明,见她冷淡,绝不多费力气。像这样穷追不舍的极少,她也有经验,多冷一段时间就好。
杨峥对着寒冰似的脸,不知道怎么劝,又被戳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说:就咱们几个也没意思,喊他来,人多热闹点。现在还早呢,吃完蛋糕你们小年轻还能去看看电影,不是挺好的吗?
郁欣接话:是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呗。
郁澈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对面的夫妻俩,平静地说:如果姐姐和姐夫想见他,就让他来吧,刚好我吃饱了,可以回去了。
郁诚原本还在想有没有戏,一听这话不对劲,赶紧出来拦:不见!见什么小陈,咱们自己家人聚聚,让个外人来是怎么回事。下次有空再见就是了。
说着给郁欣使眼色,让他们两口子安分点,别再说那什么小陈惹事了。
见郁澈丝毫不给面子,郁欣压不住话了:爸刚才说三十而立,郁澈,独立你是践行了,但你承担什么责任了?我跟你哥三十岁的时候,孩子都多大了,你现在这样让全家人操心算怎么回事。
郁澈眼神更冷了些,反唇相讥:生孩子是什么竞赛,我要跟你们比这个?
没人让你比,但这是必须经历的事情,是你作为郁家人该尽的责任。爸一把年纪了,本该享受天伦之乐,还在替你操心这些。你就不能懂事一点,让爸,让我们省心?
我没明白什么是必须,也不明白你们在操心什么,我是断手断脚要你们伺候了吗?
郁澈看了眼郁安巡,冷淡地说: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不按着你们的心意做,是违法,还是触犯家规,要被踢出家门?
郁安巡被女儿冷眼相待,一口气上来,再听不下去,拍桌沉声道:都少说两句。
说完皱眉看向郁澈:你姐姐姐夫好心替你安排,你就算不领情,也别在这发脾气。难道希望你成家,就是害你?
我无意发脾气,只是我已经说了无数次,我不喜欢这个人,不想再见。
郁澈真正发火时反而愿意多说话:大姐却还是那么好心,把我的课表给人家,让他来学校纠缠我。今天回来吃顿饭,还想把人喊来见你们,请问他以什么身份来?只怕我现在同意,不出十分钟他就会出现。你有意思吗?
郁欣:我哪
郁澈紧追不舍:下一步要把我的住址给他吗?
郁澈。郁诚打断她。
郁欣果然大怒,提高音量: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把我当成什么,我会害我亲妹妹吗?
郁安巡听了郁澈的话,也忍不了大女儿的所作所为,训斥道:你闭嘴,吼什么吼,瞧你做的好事,我郁家的女儿是嫁不出去了是吗?
郁澈仿佛没听见郁安巡护她,只静静看着郁欣,良久说:那就好。
这句那就好是针对刚才那句我会害我亲妹妹吗,最诛心的话莫过于此。
郁欣顿感无力,她不明白,郁澈现在怎么会跟他们生分成这样。
郁诚跟江容心面面相觑,有些无奈,郁诚出面破冰:都别吵了,多大点事,再吓着爸。三十岁还单身的多了,我们单位那帮小年轻们都想不结婚,大姐,你不懂新式生活方式。我们以后不管了,好吧,有优秀的男生我们可以推荐给郁澈,她不要就不要,也别强迫。行吧,都别生气!
这下轮到杨峥戳郁欣了,让她别再逼郁澈。好好的一顿饭,不能闹得太僵,爸都生气了。
郁欣也没了精气神,点头认命地说:是,我不懂,我多管闲事。
江容心笑着说:如果都吃饱了,咱们把饭菜撤了吃蛋糕,几个小的早都馋了。
你们吃吧,我不喜欢吃蛋糕。郁澈站起:我该回去了,太晚了开车不方便。
郁安巡此时才彻底动怒:你坐下!
郁澈没动。
郁安巡站起来,父女俩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却要喊着说话。
你今晚还要回去?这个家怎么了,就那么让你待不住吗。回来要人三番四次地请,走倒是干净利落。你今天要是敢走,以后就再也不要回郁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姐妹俩斗嘴吵几句,郁安巡还能接受,个各打几十大板便过去了。郁澈饭都没吃完便着急离开,才算触及了他的底线。
郁安巡想起今年除夕,郁澈仅除夕夜在家里睡了一晚上,大年初一下午就找借口走了。
他放心不下又心存疑虑,让人跟过去看了几天,都说郁澈毫无异样。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偶尔出门买点食材,买完就回家。
这个结果比郁安巡想得更糟糕,郁澈没有任何急事,也没有任何要陪的人,她仅仅是不想跟他们这群人待在一个屋檐下喘气。
她宁愿在新年里,孤零零地窝在小房子里,一个人吃饭睡觉,也不要家人团聚的热闹。
郁诚都快被他们吓傻了,赶忙拉住郁澈,将人拖回位子上:爸,郁澈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有话坐下说,都别生气。
说着又跑去郁安巡面前,扶着老爷子坐下。
江容心则负责劝郁澈坐下,温声说:郁天他们还给你备了礼物呢,你这个士角突然走了,他们岂不是白准备了。
哥嫂一片好心,郁澈不忍他们再夹在中间为难,说来道去,今天祸起那个小陈。若不提她,她也不至于这样失态,惹父亲不快。
郁澈坐下,低低地说:爸,是我不对。
郁安巡哪里还舍得再说她,叹了口气,光长年纪了。
餐厅里良久沉默,杨峥第三次被戳,饱含歉意地开口:三妹不要跟我见怪,姐夫嘴笨,今天是我起的头,给你添麻烦了,我自罚一杯给你赔罪。说着喝下整杯红酒。
以后姐夫保证不再跟你提你不喜欢的人。他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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