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匹配度高的Omega结婚,再生一个两个可爱的孩子,人这一辈子,除了这些,还求什么呢?
虽然姿容保养的很好,但周姨的眼角也有了皱纹,鬓角两侧冒出了白发,像千千万万深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她含着笑。
没想到,这鱼池里倒真的养出了一条龙。
小予,我和你裴叔虽然不说,但每次听到、看到枭白的消息时,心里也骄傲的不得了,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早些年枭白学习、拼事业的时候我们提过两次找对象的事,被他推了,后来也没再提起过。这两年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成家了,再不济的也有个对象,你裴叔就急了。
说着说着,周姨开始哽咽,枭白的信息素紊乱症有些严重,吃药调不好,易感期也难熬,Alpha专用加强型抑制剂也已经不太起效了,如果能和高匹配度的Omega结合
这些心里话周姨和裴叔有没有和裴枭白说过呢?
大概是没有吧。
姜予坐在那里,半阖着眼轻缓地呼吸着,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胸腔内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每蹦一次,就是一股酸涩窒息。
你裴叔听人说枭白的工作环境不好,怕他万一哪天出了事走了弯路,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天天愁的睡不着觉。
咱清清白白找个喜欢的Omega,认真老实地过日子,这不比什么都强吗?
周姨不明白,就像裴叔也不明白,这正看反看都是对裴枭白好的事情,可裴枭白怎么就不愿意呢?
她委屈地问姜予,我们哪里错了吗?
姜予没有开口回答。
他很想站在周姨和裴叔为人父母的角度说一句你们没错,但真的当他处于选择的处境之中,那句话堵在了他的唇边,怎么也没有说出口。
他几乎不敢看周姨的眼睛,脑海里一个劲儿地回想着那句信息素紊乱症、需要和高匹配度的Omega结合。
姜予有点后悔今日过来超了么了,他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冷静。
很难说清道明自己内心的想法,心不在焉地抬手抚过唇边,在触摸到柔软下唇时,姜予怔怔地回了神。
身后脚步声渐重。
是裴枭白独自回来了。
下意识地起了身,姜予迎着裴枭白走了两步,视线在裴枭白身上来回扫了一圈。
尽管身后周姨还在,但姜予忍不住了,匆匆站在裴枭白的身边,低声问他,你还好吗?
刚刚一直没有听到别的响动,裴枭白衣着工整,也依然保持着去时的模样,看来裴叔并没有在盛怒之下对裴枭白动手。
裴枭白目光深沉地凝视在他的身上,眉梢微挑,好似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痛苦。
姜予能够听见裴枭白哑声对他说:没事。
至于更多的内容,裴叔和裴枭白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无论姜予再怎么试探,裴枭白都没有开口。
原定在裴家多住两日的行程最终被缩短成了今晚过了夜就走。
老房子面积本就不大,只有两个卧室。
周姨提前将裴枭白的房间收拾了出来,换了新的被罩,床单也洗的香香的,说两个Alpha凑合一下足够了。
姜予沉默地应了下来。
他没有提出睡沙发或者地板的想法,裴枭白也没有。
裴枭白去梳洗时,姜予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久未住人的房间少了人气,连常年被熏染的黑朗姆酒信息素气味都闻不到了。房间内堆了些杂物,规整地摆放在角落里,视野所见之处,所有的物体都一览无余。
你家里能拿的旧东西,还有阿玥的东西也都收的好好的,都放在枭白的房间里。
姜予无法抑制地想到了周姨的话。
他满目迟疑,呼吸微滞了片刻,还是没有抵御住诱惑,看了眼房门,确认裴枭白不会突然推门而入,四处绕着圈看了又看。
没有,没有。
一无所获。
将平面视野中搜遍了,他脚下步伐兀地停下了,半垂的眼帘一颤,半跪下来,撑着地面朝床下望去。
高高悬空的老式弹簧床下方的空间被大大小小的纸箱子塞满了。
先费力地拉出几个沉重的纸箱,尚未仔细看,姜予努力向里探着身子,指尖一勾,突然摸到了一个小小的,不同于其它纸箱的铁皮盒子。
铁皮盒子的表面已经被摩挲的泛起了光泽,没有落锁,姜予的手指放在盒口处,盘腿坐在地面上,将铁皮盒子抱在了怀里。
在铁皮盒子的表面,汉字依稀可见。它们应该是被小刀刻上去的,凹陷处已经泛起了隐约的锈迹。
长长的捺龙飞凤舞,字迹虽然稚嫩,却早早地显示出了裴枭白特有的风格。
许愿盒。
第64章
许愿盒?
这是裴枭白的东西?
姜予的指尖在字迹凹陷处缓缓抚过, 抿唇轻笑了一下,颇有些调侃好笑之意。
原来和其他普通的小孩子一样, 小时候的裴枭白也藏着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宝盒。
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他默默心想。
尽管非常好奇, 但姜予还是挪开了视线,指尖滑过铁皮盒子光洁的表面,准备将它放回原位。
本来在没有经过裴枭白的同意下随意乱翻东西就已经够不礼貌的了, 再擅自打开他人的私人物品更是无法解释。
他俯身弯下腰, 正推着盒子往里推,只听身后嘎吱一声,门开了。
裴家比不得安源景苑的房子,早早搬了出去的裴枭白留下的换洗衣服很少,洗完澡后穿着U型领口的背心就出来了。
做贼心虚, 被突然传来的声响吓到, 姜予匆匆抬头,没有把握好距离和角度,嘭的一声撞到了床沿铁架上。
这一下撞得不轻,他吃痛地喊都喊不出来, 眼尾也染上了一抹绯色。
蒸腾的水雾热气夹杂着鼠尾草海盐的沐浴露香气萦绕在他的周围, 将他团团包裹起来。
撞哪儿了?
裴枭白顾不得仍在滴水的湿发, 半干的浴巾搭在肩上, 快步几步半跪下来,眼看着姜予捂着额头细细地吸气,焦急地蹙紧了眉心。
他伸出手指小心地拨开姜予遮掩的地方,被碰撞的额角已经泛起了紫红, 肿起了一个鼓包。
演戏时吊威亚摔到骨折, 被撞到满背青紫都尚且没有一句抱怨和多言, 裴枭白的眉头越皱越紧, 唇线绷成了一条直线。
他当着姜予的面狠狠敲了一下床沿处,低声将语气放软,都是它不好,明天就把它换掉!
在钻心的阵痛中捻掉眼角生理泪水的姜予动作一顿。
什么呀!
裴枭白这话不是用来哄小孩的吗?而且这么幼稚,恐怕连超过五岁的小孩都哄不好吧?
想归想,心中小声地吐槽着裴枭白的反应,姜予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
他的肌肤白,被裴枭白蜜色的指节按压着,更显得色差浓烈,连带着那点红都愈加明显。
姜予自己也感受到了翻涌的热气,额角的青包一跳一跳,他垂下头,试图躲开裴枭白的碰触。
他小声地问裴枭白,肿了吗?
其实也算不得大事,日常生活中磕磕碰碰的事情太多了,这次也是他自己不小心碰的,虽然疼,但估计明天就下去了。
姜予不知道自己不止红了耳尖,脖颈也红了一大片。身前的裴枭白掩着晦沉的双眸,视线浅浅地扫了一圈,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慢吞吞地心想,原来姜予喜欢这种方式。
小朋友摔了跤,假如四周无人,便自己拍拍身上的灰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接着玩。
可要是父母或者可依赖的人在身边,就会嘴巴一扁,嗷嗷嚎啕大哭,哭着闹着要抱抱。
肿了。
裴枭白的声音更低了,轻轻地落在姜予的耳边,我去找找有没有药。
湿润的气流打在耳边,莫名觉得对方好像是故意的,姜予连酸胀的鼓包都顾不得了,猛地一缩脖子,抬手盖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他满目警惕,扬起下颌,却只捕捉到了裴枭白起身离开的背影。
难道是他想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