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裴枭白没有等到回复的八年日日夜夜,姜予的轻喊也没有回音。
姜予最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西户,咔哒一声,密码锁重新关上了,就像从未有人进去过一样。
他魂不守舍地回了自己家,摸出手机捧在掌心里许久,又垂下了手臂,盘腿坐在纸箱旁,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匆忙地左右翻找。
姜予在找裴枭白的许愿盒。
将铁皮盒子抱在怀里,姜予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将它打开,可就像他站在西户门口心中问自己得到的那个答案一样,他从来就没有给自己第二个选择。
他翻开了许愿盒的盖子。
许愿盒中等大小,抱上去有点重量。
姜予原以为铁皮盒子上的字迹如此稚嫩,里面大概会装些裴枭白小时候珍惜的玩意儿。
可他打开一看,里面却装满了一个个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信封。
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被挤在最里面的信封已经泛了黄,摸上去薄薄脆脆,发出撕裂的声响。
姜予从来不知道裴枭白有写信的习惯。
信是写给谁的?为什么从来没有寄出过?里面又写了什么内容?
姜予在冥冥之中想到了潘多拉魔盒的故事,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相似,他心知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也再也无法停下了。
他随手抽出了一个信封,雾蓝色的,信封上潦草地标着几个数字,大概是信封的编号。
我梦见了他,早上醒来,被子湿了。
姜予捏着单薄的一页纸,在看清上面写的一行简短的字时,猝不及防地睁大了双眸,一声短促的呃声堵在了嗓子眼。
这、这是裴枭白写的吗?
裴枭白怎么会写这些文字?
梦见了他?
他是谁?
后面的内容含义,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姜予下意识地红了耳尖,看了眼信纸上标的日期,那是裴枭白初中的时候,他还记得那时裴枭白身子抽条一般长高了,麦色的肌肉也开始有了薄薄的雏形,脸颊轮廓也开始变得成熟。
所以这些信哪里和许愿盒沾上边了?
这根本就是裴枭白的秘密记录日记吧!
姜予慌张地将纸张塞回了信封中,双颊发烫,目光也开始躲闪。
他还要看下去吗?
后面会有更的内容吗?
姜予一边心中忐忑,一边又悄悄地瞥着剩余的信封,最后还是抵不住好奇心,心一横,闭上眼又在信件中随意一捏。
这是一封浅灰色的信。
他的腰好细,用的甜橙香草味的沐浴露。他二次分化会分化成什么信息素味道的Omega?应该会比甜橙香草味更甜吧?
二次分化,Omega?
他是Omega潜在分化者吗?
姜予捏在纸张边缘的指节用力,轻轻吞咽口水,长睫微颤。
然后是鹅黄色的信封。
我分化成了Alpha,他会喜欢我的信息素吗?
是草绿色的信封。
又有人向他告白了,我很生气,他是属于我的Omega,他为什么还不分化?我想永久标记他,让他的身上沾满我的味道。
姜予放缓了呼吸,他将手伸向了一个黑色的信封。
这个信封里有两页纸张,都是只有一句话,但留着前后两日的日期。
他分化成了Alpha,他咬了我,我不能标记他了。
他消失了。
姜予想,他知道那个他是谁了。
黑色信封后,放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此后还有几十封信,却都是最普通的白色款式。
为什么信封的颜色变了?
姜予越过粉红色信封,发现白色信封中的话更加简短。
我不等他了。
再等半年。
下个月会回来吗?
等到明年吧。
我到底还要站多高,他才会想起我的存在?
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姜予不再看下去了。
他将视线放到最后一封未拆开的信上,低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一封是粉红色的?
蓝有天蓝深蓝湖蓝。
绿有草绿浅绿深绿。
但柔软的朦胧暧昧却仅有一个粉色信封。
粉红色的信件皱皱巴巴的,像是被揉过又展平一样,甚至封面处沾上了一点污黑的印迹,隐约可见擦拭的痕迹。
信封开口处画了一个小红心。
好眼熟。
姜予微微蹙紧了眉。
他拆开了信封,信封里的纸张是漂亮的印花信纸,里面只有九个字,看得出握笔人写字时在抖,笔记拐弯处弯弯曲曲。
姜予,我可以喜欢你吗?
姜予。
我可以喜欢你吗?
姜予愕然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地凝在纸上,双唇渐渐褪去了血色,只能听到耳边响起的,心跳噗通噗通的声音。
这封信与黑色信件的
第一章 信纸落款日期一致,正写于他分化那日,写于母亲姜玥去世、他消失的前一天。
那天他在书包里摸出了一封粉红色,画了小小爱心的情书。
他一如往日地没有将这封信件放在心上,一旁的裴枭白却突然从他的手中将情书夺走,语气僵硬地说他反正也不看,不如他直接帮他把信件丢掉。
姜予想,那时他气不过裴枭白的态度,和裴枭白打了一架,剧烈波动的情绪激化了第二次性别分化。
他咬在裴枭白的后颈,他分化成了白玉兰花香味道的Alpha,比甜橙香草味还要甜。
一个死循环。
一个无解的圈套。
17岁的裴枭白想问16岁的姜予,我可以喜欢你吗?
然后他失去了他。
那句姜予,我可以喜欢你吗?不仅仅八年,究竟起于何时,源于何故,早就记录不清,分辨不明了。
迟到了八年的粉红色情书,终于带着裴枭白少年时青涩而忐忑的心意,和青年时的忠诚守护,迟迟在姜予的面前展开,迎来了它的主人。
第69章
姜予后知后觉, 大概裴枭白是没曾想过告诉他有关这封粉红色情书的事情,也许裴枭白那时就知道他不会打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