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遍。
林子晋说完抬手看了眼腕表:十分钟过去了,你要是半个小时内还调整不过来我直接让骆知淮换人。
裴鸣咬了咬唇,微微抬眸,一双眼睛里满是乞求和委屈。
啧,别那么看我,林子晋说,我不会心软的。
裴鸣低下头:我没有......我就是难受。
你难受什么?
因为我让林哥在骆导那儿面子过不去了,裴鸣自嘲一笑,有我这样的......假男朋友,很丢人吧?
知道丢人啊?林子晋低头,知道丢人还在这儿说废话?
对不起。
裴鸣眼中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无奈,退回到了刚开始的地方。
林子晋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小明星,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次从敲门到开门再到进门的过程十分顺利,裴鸣就和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面上的表情和动作不再僵硬,自然了很多。
这不是学得挺快么,不挨骂难受?林子晋说,过了,下一段。
裴鸣摸了摸鼻子:都是老师教得好。
嘁,少贫。
林子晋横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不是科班吧?
不是,裴鸣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北大的。
哦,北......等等。
林子晋瞪大眼睛:你说你哪个大学的?
裴鸣愣了下,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北,北大啊,我学金融的。
不是学历造假吧?林子晋满脸都写着震惊,我和你说造假可要不得啊。
裴鸣眨眨眼,声音中带着委屈:林哥,你不信我,我真是北大的,大四刚读完就和公司签合同了。
林子晋卷起剧本在他后脑勺狠狠敲了下:你不好好读书来混什么娱乐圈?疯了?家里人不管吗?
家里人......
裴鸣支吾了下,含糊道:他们......不怎么管我。
怎么想的。
林子晋自己当年一门心思搞艺术,学习啥也不是,所以格外痛心:你演戏演出名堂了吗?
喜欢嘛。
裴鸣轻轻垂下眼,意味深长道:喜欢的话,有结果重要吗?
林子晋平复了下刚刚震撼,重新靠坐回椅子上:下一段戏记得是什么吗?
是......我进了办公室,将文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裴鸣说,然后,然后......
他白净的脸上倏地蒙上一层薄红,目光在空中上下乱飞。
然后怎么了?
裴鸣微微阖眸:然后我......大逆不道,对你上下其手。
林子晋唇角一跳:说什么呢?是你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那些感情突然在这一天爆发,趁着她睡得很沉的时候差点亲了她。
裴鸣嗯了一声。
这段还是比较难的,也是你这个配角最出彩的一段戏,林子晋说,你要表现得过了,就显得像个变态色/情/狂,所以你要把握好情绪的度。
那我......
裴鸣踟蹰了半晌,问道:那我需要做,做足全套吗?
林子晋愣了一下:做足什么全套?
就是......那些动作。
剧本上特意标注了一段动作描写,具体就是这个男配不仅差点亲了女老板,而且不由自主地沿着她搭在椅子上的胳膊虔诚地一寸寸向上摸去,最后轻抚了女人的脸颊,微微低下头,在两人的唇将碰未碰的时候幡然醒悟,然后落荒而逃,躲在公司的茶水间嚎啕大哭。
裴鸣指的是......从摸胳膊开始的全套。
林子晋听他说完才想到了这个问题,诧异道:做啊,为什么不做?
可是......
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你看着办。咱俩都是男的,谁也不占谁便宜,你在犹豫什么?
裴鸣瞥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眸:好。
林子晋向后一靠,看着裴鸣:来吧。
裴鸣从放文件的地方开始继续演下去,慢慢踱到了林子晋身前。
他轻轻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将落未落,似乎想落下去,可又顾忌着两人的关系,一己私欲和理智正在脑海中天人交战着。
而最后他还是妥协于欲/望,将手放在了那人胳膊上。
可还没等裴鸣下一步动作,又听林子晋喊了停。
他蹙眉道:你在摸你肖想已久的人,一个很敬重仰慕的前辈,又是一见钟情的初恋对象,而不是一具尸体,动作要不要那么僵硬?
裴鸣平复住在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心脏,低声道:你不要看着我。
林子晋挑眉:嗯?
我说。
他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林哥,你可以把眼睛......闭上吗?
林子晋想起剧本上的老板确实是闭着眼的,轻嗤一声,合上眼:行,重来。
裴鸣沉默地向前几步,垂眸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剧本中的男配角,又何尝不正是他自己?
仰慕着,渴望着,日日夜夜思念着,却自卑于和他的差距,最后将那份爱意打碎了吞进肚子里,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走得越来越近。
可现在,至少现在,他是属于自己的。
裴鸣轻轻伸出手,落在了那人的胳膊上。
即便隔着一层布料,但炽热的温度却仍燎得他掌心发烫,像快被冻死的人贴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似的,纵然痛在撕扯着皮肤,却仍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他的手一寸寸向上,如同用掌纹丈量着自己无处释放的爱意,可到了肩头时却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
椅子上的人微微仰着头,白皙的脖颈完全展现出来,最脆弱的咽喉暴露在自己的目光中,让他有种想狠狠咬下去的冲动。
咬下去,这个人是不是就属于自己了?
裴鸣舔了舔唇,强行将那些不便明说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手继续向上,终于触碰到了林子晋的脸颊。
林子晋觉得裴鸣这次的状态意外的好。
就算是刚开始进门那场很简单的戏也是讲了两次后才过的,而这段原本应该很难的戏却没费自己多少口舌。
悟性这么好吗?
他刚想到这儿,一抹温热便贴上了自己的侧脸。
那只手很热,上面带着些许薄茧,应当是在男团时练吉他时留下的印记,蹭得他痒痒的,而被触碰到的那块皮肤却莫名地也跟着热了起来。
林子晋轻轻动了动唇,忽然有种想让裴鸣停下来的冲动,却意外地没发出声音。
摸完脸,接下来就是......
将吻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