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鸣拖箱子的动作顿了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你又不能做什么,林子晋说,怎么着?想帮我打抱不平啊?
为什么不能?
林子晋看着裴鸣,疑心今天回来的是只假金毛。
裴鸣将箱子重新封上,直起腰:你有事也可以和我商量的,毕竟现在我就在你身边。
林子晋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餐厅的灯打开。
昏暗了好久的客厅终于洒下一抹暖黄,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了几分。
行,那商量一下,他说,没吃饭吧?今晚我做?西红柿鸡蛋面吃不吃?
林子晋。
裴鸣拧着眉站在他面前,第一次没有规规矩矩的叫林哥,反而直呼他的大名。
林子晋愣了一下,微微仰头,完全没想到裴鸣今天会这么反常:你怎么了?
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裴鸣上前几步,双手撑在桌沿和椅背上,身子微微前倾,将他困在一个角落里,你根本就没......
林子晋挑眉,抬手敲了下他的额头:闹什么呢你?
我没闹。
裴鸣依旧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林哥,我认真的,我可以帮你。
好,我知道了。
林子晋压根不信他能帮得上忙,叹了口气:就算你能帮我也要去公司,最起码在闹大之前让公关部知道这件事,性质挺恶劣的,万一发酵了不好。
裴鸣敛了眸中的黯色,低低地哦了一声,慢慢从桌前撤开。
林子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西红柿鸡蛋面吃不吃?
吃的,裴鸣说,你做什么我都吃。
林子晋转身进了厨房,将隔断的门拉上。
而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他近乎踉跄着扑到水池边,无声地干呕起来。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让胃更难受。
林子晋扶着水池的边沿,努力将自己紊乱的呼吸调整均匀,抬头看向玻璃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到底有多苍白。
和鬼一样。
他微微闭眼,过往那些恶心人的事又卷着血腥味而来,梦魇般挥之不去。
林子晋撩了一捧水洗了洗脸,将额前的发丝捋到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和番茄给裴鸣做了碗面。
裴鸣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两个人又在门口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等他吃完饭洗完澡后就差不多要十点了。
林子晋靠在床头板上看手机,撩起眼皮见他进来:今晚要不要分开睡?
裴鸣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下:为什么?
今晚我......
林子晋思索半晌,随便扯了个理由:我不想睡。
裴鸣微微阖眼,努力压下胸口的烦闷,试图心平气和道:撒谎。
林子晋动了动唇,在心里长叹一声。
他一般不会撒谎,但凡撒谎就必被人给看出来。
裴鸣就当他没说不让睡一张床的话,径直慢慢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林子晋觉得他身上那阵若有若无的戾气又出现了,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顺手从床头柜把药盒拿过来,摸出两颗就着凉水吃了。
裴鸣瞥了他一眼,躺在了床上。
林子晋却并没有躺下。
他思索半晌,开口说:这两天你要不要暂时搬出去?
裴鸣抬眸:为什么?
那个私生粉好像对你意见很大,他说,你看他把照片搞成那个样子,摆明了不准备放过你啊。
那我就要走吗?
我一个人可以的,林子晋说,你不在他至少不能......
裴鸣倏地伸手将他的手握住:你怕成这样,和我说你一个人可以?
那原本就体寒的人现在手凉得很,手心里覆着一层薄汗,甚至还在轻轻地颤抖着。
林子晋,有时候我真想......
真想把你直接按在身下艹熟了,艹服了,艹得你哭出来,话都说不利索。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赶我走,才不会觉得我是个帮不上忙的小孩子?
裴鸣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睡吧。
看他似乎还要说话,裴鸣又补充道:我是不会走的。
林子晋没说话,只躺下来,侧着身背对他。
裴鸣将床头的灯调暗,犹豫片刻后轻轻伸手环住他的腰。
怀中人的身子僵了下,下意识便要打他,胳膊抬了一半生生停了下来:你干什么?
裴鸣一句话不说,只收紧了胳膊,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轻轻蹭了蹭。
林子晋忽然有一种自己被大型犬种抱住的错觉。
别抱我,他说,也不嫌热得慌。
裴鸣轻轻吻了下他的发梢:睡吧,我抱着你就不怕了。
谁说我害怕?
都抖成那个样子了,还逞强。
只不过他没说出口,只执拗地又重复了一遍:不管怕不怕,我在呢。
裴鸣的胸膛宽阔而炽热,似乎能抵挡住所有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
林子晋没来由地羡慕这种尚年轻的生命,和不谙世事的花一样,恣意且勇敢,正处于生命中最好的年岁。
他动了动唇,忽然轻声喊他:裴鸣。
嗯?
小明星的声音有些低沉,靠在他的脊背上,引得他也跟着裴鸣的胸腔一起震颤了下。
如果一个人曾经因为过于信任别人而遭到了伤害,在他心中留下了很难忘掉的阴影,导致现在与他人交往的时候也怀着十二分警惕,不敢再相信任何一个人。
林子晋轻轻吸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
可或许是背后宽厚的温暖莫名给了他力量,让他突然想在这个寂静却不孤单的晚上将藏在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
是他错了吗?是因为他太善良太烂好人,所以才会受到惩罚吗?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慢慢将身子蜷缩起来,似乎下意识地在保护着自己。
不是的,裴鸣轻声说,一个人可以因为很多理由被惩罚,但唯独不可以因为善良被惩罚。
是么?
林子晋似乎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有些耐人寻味的无助: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