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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四处张望,不见助理周舟的影子,“小周呢?”
自从堰江支队的主任法医走后,从淮口支队调过来接替的宁远来到堰江市局刑侦支队已经两年了。
宁远本来昨晚就没休息好,天还没亮就收到支队长冷藤的夺命连环call,要他立刻就得爬起来出现场。除了刚毕业还满腔热血的小姑娘周舟,三十出头的宁远比在场所有人都年轻,因此更讨厌加班。
除了疲惫,宁远那张黑着眼圈的脸上还隐隐透着怨气。他单眼皮,眼睛本来就不大,时不时还会露出一点下眼白。
尽管长着一张弧度温和而流畅的脸,但他总一副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神情。
宁远继续打量着尸体对支队长冷藤分析着,没注意到叶展和周舟进到平房来的脚步。
“叫小周去车里帮我拿个钳子……?他怎麽又来了?”宁远刚开口叫周舟,赫然看到叶展,不悦地眉梢一挑,转而质问冷藤:
“冷队,你回回把他叫来,我们先前约法三章过的你是全当耳旁风了?”
两个月前,听说了叶展要来市局刑侦支队当顾问时宁远就死活不答应。甚至和冷藤闹到要离职的地步。
冷藤好说歹说,这才约定案子不到特殊情况、非上特警谈判不可的地步,绝不把叶展叫过来。
这已经是第三次,冷藤瞒着他,擅自就把叶展叫到第一现场来。
“咱们还没到一接到报案就需要谈判专家出场的地步吧?”宁远摘了手套,不满地丢进垃圾桶里,背对着叶展冷漠地说道:“咱们这是出现场,把谈判专家叫过来,冷队,难不成他能让尸体开口?”
叶展是市局请来的顾问兼谈判专家。
在来到市局前当顾问之前,叶展是省医科大的咨询室老师。流行精神病学的博士,分析犯罪心理很有一套自己的见解。
“这样效率更高不是麽,你也来支队好几年了,办案还耍什麽小孩儿脾气。”冷藤白了宁远一眼,语气虽毋庸置疑,却有点底虚。
见宁远摘了手套摆个臭脸,冷藤立刻又堆起笑脸好言相劝:“有叶展老师这样的专家在第一现场,咱们哪回不是更快。”
宁远瞥到呆立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周舟,没好气地沖她喊:“还不快去给我拿钳子!”
周舟赶紧将手电塞到叶展手里,朝门外跑去了。叶展淡淡地看了一眼还想和冷藤争吵的宁远,目光越过他落到床上的尸体上。
侧躺在床上的女子穿着一袭蓝色长裙,紧闭双眼,怀中抱着小的那个孩子。裸露的手臂上,樱桃红的尸斑若隐若现——符合一氧化碳中毒的死亡特征。
“煤气中毒?”叶展握着手电,照着女子的尸体。她身下流淌着的散发恶臭的污秽,已经阴干了,潮湿地黏在被褥上。
突然感觉被人戳了下背,叶展回过头,见宁远拿了个灭菌口罩正递给自己,他面无表情地对着尸体扬了扬下巴:“戴上吧,虽然不防味儿,但多少过滤一下细菌。”
眼看着叶展戴上了口罩,宁远接过周舟递过来的夹子,将已经阴干发硬成一块的被褥一下子掀开,一阵令人作呕的臭味霎时扑面而来。
感到一阵恶心的臭味直沖天灵盖,这口罩果然不防臭——叶展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更难看。
“八九不离十。”宁远幸灾乐祸地斜了一眼叶展口罩上方露出的发直的眼神,放下了夹着被褥的夹子,将尸体盖住。
见他纹丝不动,宁远依旧皱着眉神色不愉:“你进来的时候没闻着麽?大小便失禁,典型的煤气中毒。我就说吧,你又不是专业刑警,还跑到现场找什麽罪受。”
叶展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推开宁远僵着身子朝玄关处的厕所走去。
看着叶展僵硬的背影,宁远侧身让开,满不在乎地从兜里掏出口香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嚼得很开心。
“祁队,师父为什麽这麽讨厌叶老师啊?”一旁的周舟扯了扯副队长祁颜的衣角,小声问道。
本来她就有点害怕她师父宁远,为着方才师父看到叶展那架势,她已经大气不敢出好一会儿了。
副支队长祁颜十分八卦地朝周舟使了个眼色,将食指竖在唇边,表情丰富、眉飞色舞却压低了声音:“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两年前,宁法医的弟弟宁静自杀了。”
“可这和叶老师有什麽关系?”
“宁法医在他弟弟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封信,是写给叶展的。”
正听的起劲,祁颜的肩膀忽然被一拍,冷藤严厉的声音不快地响起在他身后:“八卦什麽呢,干活去!”二话不说拽着祁颜径直走向了厨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