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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展犹豫片刻,手指悬停在屏幕上。
最终还是作罢。他熄灭了屏幕,有些头痛地蹙起眉揉着太阳穴,倚在车窗上。
脑子里混乱不堪地处理着这半天得到的信息。信息量着实有些大,至少对还在病得大脑糊里糊涂的叶展来讲。
他甚至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宁远已经将车开进了他家小区的地库,已经停稳了车,车门被从另一面打开,此刻宁远正坐在他旁边,摇晃他的肩:“先知,你还好吧?”
方才看叶展好似整个身体的重心都靠在右边的车门,宁远没敢直接开他那边的门。
叶展擡眼,刚刚聚焦的瞳孔里倒影出眼前那张凑的很近的、满面担忧之色的脸,他下意识伸手推开宁远,摇头,“我没事。”
话毕他拉开车门,缓缓扶着门把手站起来,道:“走吧。”
“哎,你东西没拿!”宁远一看,叶展装案卷的手提包还在坐垫上隔着,他人已经走出去两步。赶忙拿了包锁了车,快步上前扶住叶展,骂他:“着什麽急。慢点儿走。”
刚走到电梯口,叶展手机忽然来了消息。他打开一看,是小叶:药送市局去了。你人呢?
叶展将手机拿给宁远看,刚要开口,宁远道:“我去帮你拿吧,先送你回家歇着。”
到了叶展家楼层的电梯口,他便催促道:“你快去吧。我饿了。顺路从市局食堂带点吃的回来。”
直到看见电梯开始下行,叶展才离开电梯门口。走向门边,他定了定神,钥匙插进了锁孔。
屋里静寂无声。关了门,叶展朝客厅里喊了一声:“小叶?”
病情(不多)
空气静默半晌,屏风后的人影应声走出。
“喏,你要的豆皮,明月茶楼的。你回来的也太慢了,都凉了。”叶净月提着纸袋朝茶几上一丢,抱怨道。
“在局里耽搁了会儿。”叶展道,慢条斯理地拆包装盒。“你也不知道要个保温箱。”
“拜托,你要不要看看你几点给我发的消息?”叶净月翻了个白眼。“现在几点了?”
“看来你还是不够深思熟虑,做事要未雨绸缪,做好万全的準备。”叶展说。意味深重地看了他一眼。
“任何细节一开始没被考虑到,都可能成为导致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
“那也未必。”叶净月想了想,伸手想拿起桌上的纸盒,“你家又不是没微波炉,我帮你热一下吧。”
“不必了。”叶展挡住他的手,沉声道:“况且你要知道,不是哪种情况都有补救的机会的。”
“可能费尽所有心机,呕心沥血,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视频你看了吧。”叶净月沉默片刻,移开视线:“搞清楚咋回事儿了?”
叶展“嗯”了声。拍了拍他的背,微微笑语气放轻松了些,“好啦。交给我吧。你别胡思乱想。就是突然想吃明月茶楼的豆皮了。”
——方才给宁远看到的,他和叶净月的对话框中,上一条被叶展删掉的消息,是他发出的:你从明月茶楼带份豆皮给我。
“啊?你真……不是,你少加点儿吧,”叶净月吃惊地看着他把一袋辣椒油都倒了进去,“你没必要吧?我还以为宁……”
“没有。”叶展仔细地将空塑料袋扎了起来,头也不擡地吃了一口,眉梢舒展了些,“其实还挺好吃的。好久没吃到明月茶楼的豆皮了。”
沉默半晌,叶展道:“你知道我想到谁了麽。”
忽而叶净月也突然不说话了——豆皮加虾仁和辣椒油,这奇葩吃法是高亚宁的专属。
罗夏的姐姐,市局前主任法医高亚宁,已经去世两年有余了。
叶展:“你真的查不到那视频是什麽人发的?”
叶净月叹息一声,摇头。
“那什麽,你準备怎麽……”
“看情况吧。随机应变。”
叶展到底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接过叶净月递来的纸巾仔细擦净嘴角,随后起身,把打包盒丢进卧室垃圾桶里关上门。
“没时间了。”叶展回到客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道。打开了空气循环系统的通风,又把窗户全部打开。随后拨通了宁远的电话。
冷风扑面而来。扬起神色凝重的二人额前的碎发。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了。宁远那头有点吵闹,听上去像在菜市场。他说:“怎麽了叶展?打电话啥事?”
“宁远,”叶展犹豫片刻,出口,“我……我现在有点不舒服,你能先回来麽?”
对面的宁远明显愣了愣,“怎麽?你别吃止痛药。我马上回来。”
叶展垂眼,熄灭了屏幕,躺倒在沙发上,背朝着叶净月招手示意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