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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也不凉快。”冯局抢过包,转身笑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车在停车场,我们去车上说。”
“好的,包我自己拿。”
“我把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找过来,帮你提下包是应该的。”
韩渝急忙道:“你是领导。”
冯局哈哈笑道:“不去深圳不知道钱少,不来首都不知道官小。在首都像我这样的真算不上领导,要不是考虑到孩子们在这儿,我才不会调过来呢。”
他儿子也当过兵,不过是陆军,转业在首都的一个单位,儿子儿媳和孙子都在这边,调过来能全家团聚。
韩渝打心眼里为冯局高兴,忍不住问:“冯局,你在中远负责什么?”
“海运企业也相当于国防后备力量,我主要负责跟老部队打交道,说忙不忙,说闲也不闲。再说我都五十七了,又是从交通系统调过来的,不能占人家的位置。”
“工资待遇呢?”
“工资待遇还可以,只是不太习惯这边的气候。夏天热的要命,冬天冷的要死,春天到处飘柳絮,秋天一刮风满天沙尘,空气那么干燥。论气候环境,真没长江沿线的城市好。”
首都是够热的,一出来就热出了一身汗。
二人来到停车场,一个中年司机赶紧拉开车门。
冯局钻进轿车,一边示意司机开车,一边说起正事。
“咸鱼,你的护照已经收到了,明天一早帮你去办签证。中远跟其他单位不一样,那么多分公司,几乎每个月都有人出国,最迟后天中午就能办下来。等签证办好了,就帮你订去慕尼黑的机票。”
“去慕尼黑?”
“首都没直飞赫尔辛基的航班,要去慕尼黑或者法兰克福转机,其实也可以先去莫斯科,从莫斯科转机。但从慕尼黑转机要方便一些,机票也便宜一些。”
韩渝追问道:“几个人去?”
冯局递上一瓶矿泉水,轻描淡写地说:“就你,没别人。”
“让我一个人去!”
“一个人不敢出远门?”
“我又不是没出过国,只要会说英语,一个人转机应该没问题。主要是那么重要的工作,安排我一个人去合适吗?”
司机政治可靠,冯局并不担心会泄密,微笑着解释道:“这既是一个任务,也是一个业务。总参装备部和海军相当于货主,我们中远相当于货代。货主囊中羞涩,所以我们不管做什么都要考虑经费,考虑成本。”
韩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信将疑地问:“大钱都花了,还在乎这点小钱。”
“在乎。”
“真的假的?”
“真不骗你,说出来你可能不敢相信,为把潜艇安全转运回来,总参装备部、海军和我们中远成立了一个转运工作小组,包括总参的翻译在内,一共只有四个人。”
韩渝惊诧地问:“四个人,要做这么大的事?”
冯局点点头,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海军的同志跟你一样是临时抽调进来的,他半个月前在法国参加防务展,一接到命令就一个人坐飞机赶赴圣彼得堡。经费紧张,他们不管做什么都要省,能吃方便面绝不会下馆子,因为下馆子不但贵还要给人家小费。
他们在国外遇到的困难也是无法想象的,我们花两亿多美元引进两条潜艇,救活了他们一个船厂乃至一个城市,可在验收、试航、交接时,人家还给我们设置重重障碍,甚至刁难我们。”
跟老外打交道是不容易。
可不买不行,谁让咱们技不如人呢。
韩渝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交接了吗,潜艇这会儿到了哪儿?”
“交接了,刚找拖轮拖出了列宁水道。不过也不是一帆风顺,圣彼得堡市正召开欢送会,可他们的港监部门居然找各种借口,想罚我们的款。转运工作小组的同志在欢送会上提出强烈抗议,总算把这事摆平了。”
冯局深吸口气,接着道:“那边找出租车太贵,转运小组的同志为节省经费,租了一辆面包车跑那边的各个部门,办理租用拖轮和离港出境的各种手续,同时要为艇上的官兵和专家提供后勤保障。”
能想象到转运工作小组的人员在国内都是领导,可人家在国外却四处奔波,该抗议的时候要抗议,该求人的时候要低头求人,并且人生地不熟,甚至都没多少经费,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
韩渝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低声问:“我去跟转运工作小组汇合,去跟转运工作小组的领导报到?”
“你直接去承运潜艇的航运公司,转运工作小组的同志也会过去,等把潜艇安全装上半潜船,他们会先坐飞机回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