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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做什么。”
“爸,我想打听点事。”
“打听什么。”老韩一脸茫然。
江上的情况,谁能有天天在江上跑的老爸熟悉!
韩渝岂能错过这个机会,把老韩同志请到一边,低声问:“这段时间江上的治安怎么样?”
老韩不假思索地说:“还行啊,我又不跑远,反正附近水域的治安不错,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水匪,也没听说有谁在江上被抢过。”
“有没有‘油耗子’?”
“油耗子肯定有,我估计还不少,不然油贩子卖的那些低价油是从哪儿来的?但那些油十有八九是内外勾结偷出来的,只知道有,不知道怎么回事。”
“爸,你认识油贩子?”
“在江上跑的谁不认识几个油贩子,你就算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靠上来问你要不要加油。”老韩同志掏出香烟,随即话锋一转:“三儿,你怎么想起问这些的?”
“爸,我是做什么的?”韩渝反问道。
老韩愣了愣,不禁笑问道:“严打,你们也有任务?”
韩渝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听人家的说的,这次严打跟以前的严打不一样,这次严打是在全国人代会作出的决定,副主席直接领导,各省市一把手亲自挂帅。”
老韩同志背着风点上烟,眉飞色舞地说:“浏河港钱老板的女婿也是公安,他女婿就有任务,要在多长时间内抓多少个,判多少个,跟工资挂钩。多抓有奖金,完不成任务扣奖金!”
连老爸都知道这次严打跟以前不一样,自己光顾着忙这忙那居然没当回事。
韩渝有些尴尬,想想又问道:“爸,江上偷东西的多不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光有偷东西的,还有监守自盗的。”
“怎么监守自盗?”
“上次往无湖运煤的时候,就有小船靠上来问我想不想赚外快。说什么他们找人找船卸几吨,保证看不出来,你说我能为了点小钱做这种事,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老韩下意识看看江面,接着道:“我不搭理他们,不等于别人不搭理。江上这几年的船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有人胆大,什么都敢干,还有人专门干这个!”
韩渝惊问道:“有人专门干?”
“有些人专门运煤、运铁矿石,船又有问题,在运输途中做点手脚货主真看不出来。”
“船有什么问题?”
“人家有门路,明明是五百吨的船,船舶登记簿只有四百吨,少报吨位多装货。在江上过驳时又不称重,就算在码头装货人家一般也只看载重线,多装的那一百吨他不就可以卖掉。”
老韩同志恨透了那些不规矩的船,想想又说道:“鱼局这几年抓了好多水匪船霸,运河的治安比以前好多,但想一网打尽很难,以前在运河为非作歹的老虎队,有不少进了长江。
他们不敢明抢,也不敢故意撞船讹钱。改成跟收荒似的开着条破船,到处问个体船主有没有东西卖,他们什么都收,从黄沙、石子到煤炭、矿石,连钢材他们都敢要。”
早听说过风声,没想到是真的,而且问题如此严重。
韩渝苦着脸问:“爸,你知道这么多,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们又不来白龙港,有的甚至都不在南通,不归你管,跟你说有什么用。”
“现在归我管了,爸,你还知道什么。”
“我现在喜欢在高频里聊天,靠港时不怎么上岸,知道的不多。想知道江上的事,你可以问问老范!”
“范队长天天在趸船上,他知道什么。”
“他做那么多年队长,在江上认识多少人啊,你想想,光我们航运公司就有多少船在江上。”
“还真是,我可以请范队长帮着打听。”
“你去问他,我去船上收拾下衣裳,就回去看看菡菡。”
“好的,注意点脚下,别摔着。”
……
晚上七点半,趸船上灯火通明。
早应该下班回家老贾同志没回去,原本今天休息的陈子坤也匆匆赶回来了,连四厂派出所白牛汽渡警务室的老丁老章都被请过来列席会议。
小龚参加工作以来开过很多次会,但像今晚这么严肃的会议是第一次参加,打开笔记本准备做记录。
张平也从未见过韩渝如此严肃,心想这个会议是不是跟分局与港务局经警支队斗得天翻地覆有关。
老丁和老章却很欣慰,因为终于看到咸鱼有点领导的样子。
“去年前年也有严打,但这次上级对严打的重视程度前所未有,可以说这是继八三年第一次严打之后,在全国范围内规模最大的一次集中打击行动。打击重点为杀人、抢劫、强奸等严重暴力犯罪,以及流氓、涉枪、毒品、流氓恶势力犯罪和黑社会性质的犯罪等严重刑事犯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