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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白龙港当年的船票都要难买!”
韩渝停住脚步,说道:“当时南通至南京、南通至上海的四等舱船票最紧俏,因为南通港不像白龙港有直航上海的客轮。南通去南京没直航船,南通去上海一样没有,都是由‘江申’、‘江汉’和‘江渝’的大班轮顺路捎带的。
票源要视上下游客运码头的乘客多少确定,每天下午3点之后才能知道,所以售票处下午总是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很多人排两三个小时队都不一定能买到,甚至出现过因为排队时间过长中暑昏倒的情况。”
小鱼笑道:“那会儿做售票员肯定很吃香。”
“这是当然,当时在客运码头上班是人人羡慕的岗位,客运站负责人更是个香饽饽,后面总是跟着一些人求着批条子、走后门拿票。我们学校外地学生多,每年快到寒暑假校长就要请客运站负责人吃饭。”
“走客运站负责人的后门,帮你那些外地的同学买票?”
“嗯。”
韩渝点点头,接着道:“后来我们有个学长调到南通港工作,我们有个老师是南京人,教过我那个学长,也知道他调到了南通港,以为找他买票很方便,就亲自登门请他帮忙买票。
可那个学长当时刚调到南通港,跟客运站还不是一个部门,他自个儿买票回老家都很困难,实在无法满足老师的请求,只能婉言相拒。他后来有一次去港监局办事,见着柠柠聊起这事,说当年看到老师走时的那失望神情,他真有种说不出的内疚和歉意。”
八十年代后期,是南通港客运的鼎盛时期。
1987年旅客吞吐量达到创纪录的677万人,成为长江沿线除武汉港以外的第二大客运港。
韩渝当时虽然还在上学,但因为姐姐姐夫都在港务局工作,一有时间就来这边,可以说亲身经历了南通港客运码头最繁忙的时期。
时势造英雄,当年南通港客运站职工在热诚为旅客服务方面也干出了杰出的成绩,“雷锋车”为老弱病残旅客免费接送上、下船服务,感动了无数人,培养出了“巾帼建功标兵”黄惠等道德明星。
南通港客运公司连续六年被评为江苏省文明客运单位,多次被评为全国交通系统文明先进集体,先后被《人民日报》、《新华日报》、《中国交通报》、《长江航运报》、《南通日报》等媒体报道,在国内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时任总书记在视察南通港时,甚至挥毫书赠了《扬子第一窗口》的墨宝。可以说是中央对南通港的最高褒奖。
然而,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国家高速公路网线的建成、南通三条汽渡的通航,在“时间就是金钱”的年代,人们选择出行的方式呈现多样化,极大地冲击了“以舟代步“的长江客运市场。
拿申汉航线为例,96年客运量272万人次,到了去年仅有90多万人次,据说过去四年平均每年亏损2000万元以上。
市场价值决定生存空间,生存空间决定长江客轮航运的命运。
韩渝不知道长江客运能维系多久,只知道长江客运一旦退出历史舞台,会有上万长航职工失去工作。
长航公安局为什么急着向上级申请跟海事一样转行政编制,说到底也是一个生存问题,毕竟现有的长航公安干警主要是维护长航客运治安的。如果客轮停航,那么多乘警做什么,那么多客运码头的治安民警做什么?
不夸张地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是长航公安最艰难的时候,甚至可以用生死攸关来形容。
正因为如此,曾关、王局、朱大姐和周局等长辈在他的工作调动这一问题上态度明确,只要长航公安能转行政编制就可以调回长航分局。
如果交通部提交的申请国务院不批,等待长航公安干警的就是下岗分流,明知道长航分局即将“倒闭”调过来做什么?
一个人有一个长辈关心已经很幸福了。
一想到自己竟有那么多长辈关心,韩渝发自肺腑的感恩感激,正想着自己穷的叮当响,真无以为报,小鱼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是小鱼啊,到了是吧,我们就在附近,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
“谁到了?”
“石局和王炎他们到了,齐局在港务局开会回不来,让我们跟江政委一起接待。”
韩渝不解地问:“你是分局民警,你去接待是应该的,我去算什么?”
小鱼不认为韩渝是外人,揣起手机笑道:“齐局让你去的,赶紧过去吧,别让石局和王炎他们等。”
“好吧,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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