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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知刘真好色荒唐,但谁又能料到,后宅莺莺燕燕无数,他竟还能对叶家三公子存此等污浊心思。
二哥后来只庆幸道:“大师之语字字珠玑, 亏得妹妹一直扮作男儿身。”
否则, 皇权之下,必定逃不过刘真欺辱。
因是三战之地,徐州连年战火, 军民勉力支撑。
等到北齐新君即位, 一年后再度大举对徐州出兵, 誓要攻下此兵家要地。
前线接连败退,后方朝廷议和之言甚嚣尘上。
徐州补给从来不足, 几道防线在齐军攻势下步步陷落。大势已去,父亲情知再战不过平添伤亡。
梁帝欲议和之际,北齐堂而皇之遣使招安父亲。许诺父亲归降,仍委以重用,必不伤徐州一兵一卒。
徐州九郡已失其四,北齐军队进驻四郡时,的确对百姓秋毫无犯。
梁帝生性多疑猜忌,北齐明明白白的阳谋,叶家有口难言。
割让徐州的旨意传来,梁正扬言奉帝命押解父亲入京问罪。
“顾氏一门通敌叛国,欺君罔上,死有余辜。你们叶家更是包藏祸心,当初若非陛下宽仁,留你将职,徐州安能有今日祸事?叶平钧,徐州陷落你难辞其咎,还不伏——”
利箭寒芒而过,梁正被酒色浸淫的浮白面孔尽是愕然,衬得那血愈发红。
仗势欺人的天子宠臣永远闭上了嘴。
一箭封喉。
梁正身旁亲卫呆立原地,狐假虎威惯了。不消叶家府兵动手,旋即作鸟兽散。
二位兄长竞相护在她身前,她握着作为十七岁生辰礼的长弓,坦然看向父亲。
“爹爹,当真要为这样的昏主,白白葬送阖家性命么?”
她叶家满门忠烈,立身于天地,自问无愧于百姓,更无愧于心。
窗外,明月霜满枝。
徐州划归北齐。齐帝如约,有父亲斡旋,饱经战火的徐州百姓终得片息安宁。
赴北齐前一晚,也是像今夜这般好的月光,她从匣底翻出了尘封已久的那枚玉令。
银华撒于玉间,清冷生辉。
“在担忧北齐中事?”
二哥与她同入北齐为质,亦是夜深无眠。
她未让二哥察觉,将玉令藏于身后,摇摇头:“没有。”
北齐朝中的消息偶有传来,她知道玉令的主人已是北齐至尊。
或许他早就忘了代郡中的瑜安罢。
她自欺欺人地想。
......
秋日风光,层林尽染,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瑜安才来往过寿郡赏景,因而对于世家贵女间相邀踏秋并无多大兴致。
她婉言谢了清涵郡主的好意,只在府中闲读棋谱。
郑明珠学久了规矩,这两日倒是再三央了小叔叔,说是要去京郊千佛寺祈福,赏一赏沿途风光。
无可无不可,瑜安在亭中饮桂花酒时,就瞧见郑明珠带了仆从出行。她收拾了些衣衫,大抵要在寺中住上三两日。
冤家路窄,远远望见瑜安,郑明珠立刻绕道而行。
上回校场中一箭,她始终心有戚戚,一直避着嘉懿郡主。
王府备下的车驾宽敞而又舒适,护卫随行。
郑明珠携母亲上了马车,吃着备下的点心,惬意写满了面庞。
浑然不知,变故陡生。
来去不过两日光景,出行时好端端的人,回来却伤重昏迷。
静颐院内血水一盆盆端出,医者围在榻前。好险长刀刺偏三寸,总算保住了表小姐一条性命。
从千佛寺出,回城途中,表小姐车驾遭山匪突袭。护卫拼力抵抗,奈何对方人多势众。
表小姐在混乱中坠下马车,慌不择路逃窜时,被山匪乱刀袭中。
对方只为财,将马车上财物洗劫一空后离去。
朗朗乾坤,竟有人敢在京畿脚下劫靖平王府车马。
此时传得沸沸扬扬,目击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哪怕官府有意压下,消息仍如不胫而走般,闹得满城风雨。
一时间世家不免自危,再三勒令家中女郎近日少出府门。
须知贼匪丧心病狂,连靖平王府都敢下手,遑论其他。
有心人推波助澜,世家急欲揪出贼首,更有百姓自发到京兆府门前请命。靖平王庇护万家百姓,劳苦功高,断不能容匪徒如此欺侮王府的表小姐。
郑明珠昏迷不醒,换下的里衣被鲜血浸透,伤口足有三寸长。郑媪哭天抢地,跪求靖平王为明珠讨回一个公道。
山匪劫财疑点重重,暗卫查探几番,贪财是假,买凶杀人才是真。
郑媪不眠不休照看郑明珠两夜,已然哭红了眼。
放眼京中,有谁会要郑明珠性命。
答案昭然若揭。
顾昱淮闭了闭眼:“去请郡主过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