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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两个月前,妹妹恰好居于宫城。
难不成,齐帝又强人所难?
叶琦铭脑中混沌,也不尽然,否则妹妹不会能如常同齐帝相处。
凡事无绝对,稳妥起见,他道:“还是得问问瑜安。”
顾昱淮颔首,兴许玥儿愿意告知她这位兄长。
“还有,”他停了停,问起魏宁侯府初入北齐的光景。
尤其是,玥儿与小皇帝旧事。
叶琦铭沉默须臾,如实道来。
彼时叶家初归降,因君臣名分,他们受制于人。齐帝对妹妹肆意刁难,三不五时召见,瑜安碍于家族处处忍让。
他原本以为只是因那一箭之仇,有赵凌再三的保证,相信齐帝有容人之量,不会要了瑜安性命。
直到一封立妃旨意横空降下,从妹妹口中,他才能略略窥见齐帝与她的过往。
后来他想过,妹妹前段时日总受齐帝召见,偶尔还留宿于宫中,想必便是受了齐帝折辱。
叶琦铭只后悔,该早些听父亲之语,让妹妹好生亲近靖平王。
父亲的顾虑他明白,无凭无据,贸然点明真相让妹妹去靖平王府认亲,无端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唯有同靖平王好生相处,才能尽快寻回身份。
可惜啊,齐帝没有给妹妹留下太多时间。
尽数是阴错阳差。
顾昱淮摩挲着手中玉扳指,从他见到玥儿起,她便已经在小皇帝后宫中,不日被册封为了二品容妃。
入宫前的那段往事,他有几回问起,玥儿总是含糊而过,一笑了之。
他早知玥儿入宫非出于本心,不想竟是这般委屈。
那时的京中风平浪静,从未有任何抗旨的传闻。
叶家三公子叶瑾舒赴京郊任上,叶瑜安则入宫廷。
平和背后,实则暗流涌动。
顾昱淮回忆起从前光景,玥儿在小皇帝身边时,一向泰然处之,面上未露分毫。
哪怕心中是何等的不甘愿。
玥儿的兵法当真学得极好,事不可为时隐忍不发。
总归没在小皇帝身上吃太多苦头。
顾昱淮不敢多想,以小皇帝的手腕,若是用在执意不从的玥儿手上,还不知该如何。
“夜深了,今夜宿在府上便是。”
王府已经安排好客院,无需叶琦铭再奔波回魏宁侯府。
“多谢王爷。”
有侍从在前引路,带叶琦铭去客舍歇息。
出了致清院,叶琦铭脑中仍有些混沌。
听靖平王的意思,齐帝尚不知妹妹身怀有孕。
难不成,妹妹之前戏言去父留子,已然对孩子生父动了手?
……
过了惊蛰,几场春雨连绵,王府花苑中一派生机盎然。
自水澜亭间望去,春色明媚,惹人流连。
瑜安吃了三两块糕点,道:“二哥怎的突然回来了?”
叶琦铭摊手:“我这不说,你也能猜到。”他不与妹妹耍心眼,压低些声音,“我那外甥的生父,到底是,谁?”
未满两月的身孕尚不明显,瑜安拈了块金乳酥。
眼瞅着妹妹有开口的意思,叶琦铭赶忙凑近些。
“糕点不错,二哥不妨尝尝?”
点心精致得如花苞一般,叶琦铭瞧两盏茶的工夫,妹妹吃了不知多少糕点。
瑜安用帕子擦了擦手,仍是叶琦铭熟悉的答案:“二哥自己猜猜便是。”
他不免失望。
当初妹妹陷于代郡三月,平安归来。他好奇问了许久,甚至出了下策想灌醉妹妹,都没能从她口中问出答案。
叶琦铭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想,只不敢确信。
他想起昨夜劳累的梦境,妹妹去父留子,那不知姓名样貌的可怜郎君被一杯毒酒取了性命。
还是他帮着埋的尸体。
为着妹妹骤然有孕一事,叶琦铭连夜赶回,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连梦里都不太平。
在水澜亭小半日,他情知从妹妹嘴里套不出什么话,干脆回下榻的院中补眠。
兴许梦中还能灵光一闪。
瑜安失笑,目送了怨念的兄长。
甜食吃多了稍有些腻,她以手支颐,让亭外的小丫头去膳房传两句话。
弓弩图才绘了一角,瑜安午后歇了看兵书的心思。丹泓遵从郡主心意,取来了些时新话本。
瑜安翻了几页,觉得略为无趣,勉强能打发辰光用。
“郡主,”药房的嬷嬷在亭外一礼,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褐色药汁,“到喝药的时辰了。”
瑜安熟门熟路:“药太烫,先放下罢。”
“是。”
嬷嬷端了红漆托盘退下,送下一次安胎药时再来收拾碗盏。
高大夫有所叮嘱,郡主胎像弱些,需额外精心将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