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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心悸一瞬,竟有种毛头小子偷亲初恋被发现的慌乱,但他定下心神,并不躲避眼神。
梦中的迟尧与梦外的陆鸣对视了。
模糊朦胧的视线中,迟尧似乎看见陆鸣的脸,对方看了他一会儿,神情似乎冷淡至极,冻得他浑身发抖。
但几秒后,陆鸣仍旧俯身将他虚虚抱住,隔着一层棉被,像哄小朋友般轻拍着他后背。
梦里劈头盖脸的大雨似乎停了,迟尧被拉进干燥温暖的保护罩,像一个拥抱。
“没事了,不怪你。没事了,睡吧。”陆鸣的声音被梦拉扯得失真,可听上去温柔似水,与方才冷漠的表情截然不同。
迟尧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迷瞪瞪听陆鸣用慢悠悠仿佛童谣的调子一遍遍呢喃,眼皮开始打架。
清晨,暴雨已停,日光从窗帘缝隙悄悄爬进来。
那一束光正好投在迟尧脸颊,刺眼难捱,迟尧的眼皮跟身体里的困顿打架,颤动几下仍旧不想睁开。
好烦,好困,昨晚忘记拉窗帘了吗?
正胡思乱想,刺眼光源骤然消失,但他并未听到拉窗帘的声音。
猛地睁眼,迟尧对上一双略显疲惫,但含笑的凤眼。
在短暂懵圈后,迟尧想起昨晚的事。
该死,为什么迷迷糊糊做梦的场景他也记得。
自己是怎么往陆鸣手边凑的、怎么把眼泪往他手上抹的、怎么没出息往他怀里钻的……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艹!
好教养的迟尧难得想骂脏话。
陆鸣看上去比他冷静得多,手里的文件都没弄皱哪怕一点,从皮椅里站起来,文件就放在床头,自然地走过来用手背探上他额头。
不冒冷汗,也没发烧。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陆鸣的疲惫从声音里暴露了,哑得不像样。
迟尧撇开陆鸣的手,坐起来,讪讪垂着眼帘,小声回答:“没了。”
陆鸣盯着自己被拍开的手看了会儿,意味不明笑了下,道:“洗漱完下楼来吃饭吃药。”说罢,拿起文件转身离开了。
迟尧不是很想见到陆鸣,慢吞吞刷牙洗脸,瞥见放歪的水乳,顿了顿,撇开眼几秒后又愤愤转回来,把瓶子摆正。
平时十来分钟的事,迟尧硬是拖延了快半小时,等下楼,时间已经九点。
陆鸣竟然还没走,坐在餐桌边看文件,听见响动,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却是签完字把文件收起来了。
迟尧莫名从那一眼里品出些不满。
是嫌他太慢?还是怪他昨晚失态?
可能兼而有之吧。
迟尧心底一片死寂,在陆鸣对面坐下,垂头盯着面前冒热气的鸡丝粥。
明明昨天还是他作为主动方给陆鸣使脸色看,可从昨晚之后这种地位就颠倒了。
迟尧木然地坐着,余光瞥见桌上一个中型砂锅和小咸菜,手边还有陆鸣给他倒好的半杯水和四颗药,一颗白色片状,是奥沙西泮;三颗白色胶囊型,是舍曲林。
看来陆鸣很了解他,甚至比他自己都记得清楚。
昨天是没有这些的,变化从今天开始。
呵,迟尧似乎能预见未来这样被陆鸣“伺候”的日子。
应当严词拒绝,应当抵制反抗。
可内心却在自我安慰——
就这样吧,挺好的,不是吗?
他急需一个人来介入他的生活,每个难熬的夜晚,每次不受控制的晕眩恶心……
理智告诉他,陆鸣不能胜任,甚至会把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局面搅得一团乱。
可是,就这样吧。
迟尧伸手把杯子和药够过来,还没吃,陆鸣眼神扫过来。
“饭后再吃,不着急。”
“可是我以前都是饭前吃的。”
“我问过琼斯了,饭后吃不伤胃。”
陆鸣盯着那几颗药,看了会儿,突然起身走过来把他手中的水杯拿走了。
陆鸣趁他洗漱时换了一身西装,大抵待会儿要去公司,背影挺拔,宽肩窄腰,长腿笔直,一股精英范儿,站在厨房灶台边倒热水的样子违和感浓厚。
莫名笑了下,迟尧回国刚见面他就发觉了,陆鸣大学几年应该长高了,现在大概有196了?迟尧一遍打量一遍估算着,没留意男人已经端着重新冲成温热的水回来。
陆鸣戏谑:“好看吗?”
“啊……”迟尧回神,怔愣半秒,也跟着用调笑的语气把这事儿带过。
陆鸣凤眸眯起,哼笑,“尝尝粥,看看合不合胃口。”
鸡丝粥绵柔鲜香,迟尧自然说好。
他是一个多月后才知道这份粥是陆鸣烫了无数水泡学成之后,亲手煮的。
作者有话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