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晕车还严重吗?程易突然问了一句。
嗯?裴乐手里拎着程易给他买的棉鞋恍惚了片刻才回神,还好,没以前严重。
程易点了点头,随后又沉默了。
哥你总是这样,裴乐轻轻笑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什么?程易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不解裴乐其意。
你总是在用自己的态度来拒绝,却还是忍不住关心,裴乐迈大步子到了程易身边停下,路旁时不时有人经过,裴乐只伸出手简单的拍了拍程易的肩膀转头对他说,有的时候你真的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吗?既然已经拒绝了,为什么不把拒绝这两个字贯彻到底呢?哥,你这种模糊的态度让我很难做,我到底是应该坚持还是应该放弃呢?
还没等程易回答裴乐又把头转了回去,很明显的对程易接下来的话表达了他不想听的态度。
两个人腿长,步子迈的大,即使裴乐有意放慢速度眼看着车站也到了。
路程中程易几次欲言又止都被裴乐堵住了话头,平时也没看出来裴乐在这个地方认识多少个人,也没见过他和那些人打招呼,唯独今天跟中了邪似的,见着一个人问声好,再见着一个人打声招呼,令程易惊讶的是裴乐叫的那些人居然一个都没叫错,就是苦了那些被裴乐当成将和土的人,一脸懵逼的表情差点儿把程易给看笑了。
可惜了,路再长终有尽头,溜达着就到了,
到了。程易停下左右看了看,车还没来,到市里是不是要一个小时?
裴乐点了点头。
那你等一会儿,程易说,过来的时候看见有卖橘子的,刚才怕赶不上车,我现在去给你买两个,要是晕车你就闻闻橘子皮。
别去了哥,裴乐伸手拽住程易的胳膊,他马上就要走了,能多看一会儿程易就多看一会儿,至于晕车这回事裴乐可以完全靠毅力忍过去。
人生而在世,无非就是活一个忍字。
这个字确实是被裴乐参悟的透透的,且大部分还是程易的功劳。
别去了裴乐眨眨眼,笑的一脸灿烂,这让程易心里咯噔一下,恍惚之间又感受到了那天晚上裴乐的手放在他腰侧时所带给他的那一份灼热。
裴乐这个人纯属于给点儿阳光他就灿烂,只要有一点儿蛛丝马迹他就能顺着这些程易平时根本没注意到的东西快很准的让程易无言以对甚至于无法反驳,不过有的事情,程易万万不会放纵其自然生长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程易的身体又变得僵硬了起来,裴乐适时松手咧着嘴冲程易笑了笑,意思显而易见,我松手了,你什么话都得咽回去,嘻嘻。
程易把手收回来,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裴乐,这不可能。
声音里带着叹息,让人感觉有些沉重。
但裴乐这种经过千锤百炼的怪物显然对这种话的防御已经到达了顶峰。
哥,还没到最后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呢?裴乐盯着空荡荡的马路悠哉道,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不可能,你凭什么说服我?
谁知道呢?什么时候裴乐的独占欲已经连程易都控制不了了,他依然单纯如斯,指望着时间能冲淡一切,或许程易从未思考过爱情的本质,也没想过明明七年都过去了,裴乐对他的感情依然是恐怖而热烈的。
第61章 未曾踏足山巅
炎热的夏季让人烦躁,阵阵热风不经意间又吹乱了程易的思绪。
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程易在这件事情中显然是一个被动角色。
为什么是我?程易把手揣进裤兜里,摸到了里面的钥匙,他不由得把钥匙紧紧攥进了手里。
我也不知道,裴乐说,哥,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只能是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才多大啊就敢提永远了?程易笑了一声,目光变得漆黑且浓重起来,看过去一片幽深,毫无半点波动。
程易,我一直在想,你在逃避什么,又在害怕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驻足不前,连面对自己内心都做不到呢?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程易垂下眸子,斩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程易,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裴乐也正了脸色,不像是普通的交谈,更像是在作出某种承诺,冬子不行,林媚不行,白伊更不行。
裴乐停了一下,目光从程易身上挪开看向远方接着说:哥,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是因为我是个男人还是因为我是你弟弟?又或者说你拒绝我不会那么彻底是因为我是你弟弟呢?你在可怜我,你怕拒绝得太狠了我会难受,所以你的态度一直摇摆不定,可是你想,你离开了那么久我依然在原地等着你,你是不是应该相信一下我等了那么久的感情不是被风一吹就散的呢?
读书人是最能言善辩的,尤其眼前这一个还是曾经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读书人,偏偏程易在感情这一块儿没什么经验值,这种初级小怪在面对少年人长期念念不得其物而将自己困顿于其中的感情时,他只能用别人的事来进行一个莫须有的劝导。
就好比你看看谁谁谁家的孩子一样。
冬子和林媚想起来,程易心里仍然对这段十来年的感情抱着一种遗憾的心情,到了这个阶段再从新开始,跟离婚真的没什么区别。
他们分手了。程易略带着一种沉重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内心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些紧张。
嗯?裴乐偏头看向程易,左边耳朵上的耳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表情微微带着疑惑,似乎是没理解过来程易为什么扯到了冬子和林媚身上。
裴乐,程易说,你的喜欢和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吗?十来年,说散就散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谁离不开谁这一说吗?
你在害怕。裴乐眯着眼,笃定道。
我怕什么?程易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怕再过几年我们会和他们一样分开吗?
是啊,哥,你在怕什么呢?裴乐伸手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说,你怕我现在的喜欢只是我一时兴起,你怕有一天我不再喜欢你了,你怕我真正了解你这个人之后会产生落差感,你更怕到头来我们的关系还不如现在,所以你拒绝开始,否则,为什么你连一句不喜欢我都懒得说?
你这不就是在逼着我说吗?程易垂着眼皮,声音低沉,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一根长在这儿的木头桩子。
重要吗?裴乐问。
不重要吗?程易反问。
你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都一样,当然我做梦都想着你会喜欢我,裴乐说,当初年少不明爱为何意,不知岁月漫长,心里想着如果你能喜欢我就最好了,不过我看开了,就在你出来之后,我想着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你态度模糊也好,不喜欢我也罢,我都不在意,只要你开心,只要你愿意,就算我们一直这样又怎么样呢?
那你所求的是什么?程易看向裴乐,神情复杂。
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裴乐轻轻说,落在程易耳朵里却是轰隆一声,连心都被砸的忍不住颤抖起来。
很多时候,感情都是说不清楚的,有时候甚至越说越不达其意,程易忍不住想,是不是他说的话裴乐理解错意思了呢?
这个时候上真的没有谁离不开谁,也没有长久到需要用一辈子来陪伴的感情,每个人很多时间都处于一种空虚寂寞的状态,这个时候一点点喜欢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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