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朝柯熠辞比划【我们可以作为访谈出镜,而且要打码。】这是他的底线。
没问题。柯熠辞高兴地说,这对温翎来说是巨大的让步,他本就抱着被拒绝的心理预期前来询问,他不想让温翎因为自己的关系产生心理负担,其实不愿意出镜也可以的。
温翎没接茬,他极少轻易改变决定,弯腰拾起转盘上的行李箱,起身跟上温瑞雪的脚步朝出口走去。
柯熠辞掏出手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任娴,顺便扫了一眼新闻,脸色微变,加快步伐跟上温翎:出了件大事。
温翎疑惑地看向他,温瑞雪问:出什么事了?
小雪,你的亲生母亲跳楼了。柯熠辞说,警察认定自杀。
温瑞雪愣了一下,脑内轰隆一声巨响,如梦初醒般恍惚地问:什么?她摁亮手机屏幕,新闻显示昨晚两点陈小慧于北京朝阳区明祥大厦坠楼身亡。
【据陈某某的弟弟叙述,陈某某和丈夫张某此次来京的目的是为寻找被拐多年的亲生女儿,因女儿拒绝相认,陈某某一时情感失控,跳楼自杀。】
什么叫吸血虫啊。邢泱感叹,傻子才信他这套说辞。
信的人还不少。范珊珊说。
智商筛选机。邢泱说,信的人都该用洁厕灵洗洗脑子。他叼着根棒棒糖,不耐烦地敲打键盘,死的人怎么不是陈小慧她弟啊。
千年王八万年龟。范珊珊说,运气好的话,他能活到一百二。
邢泱冷笑一声,说:我去查查陈胜勇的背景,争取写个好故事供大家欣赏。
范珊珊瞄了一眼邢泱认真的表情,暗道这下有人真的要倒霉了。
温翎端着一杯热水,坐到温瑞雪身边,他试图安慰几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我没事。温瑞雪率先开口,我只是有些震惊。
【不是你的错。】温翎比划。
当然不是我的错,又不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温瑞雪说,比起温翎的柔软,她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漠,她可是想要我的一颗肾,我怎么会为她难过。
温翎将水杯递给妹妹,他轻轻地拍拍温瑞雪的脊背,像小时候把她拥在怀里保护,温瑞雪倏忽红了眼眶,小声抱怨道: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敏锐啊。她接过水杯,低头稍抿一口,我想做我们的妈妈那样的人。
【你已经很像她了。】温翎比划。
她好像从不恐慌的样子。温瑞雪憧憬地说,永远那么气定神闲,仿佛能解决一切困难。
温翎认同地点点头,师嵘和温德泽的角色颠覆了传统家庭父母的刻板印象,师嵘是守护者,负责经济支持和重大决策,温德泽是教导者,满足孩子们的陪伴和教育需求。
温翎的性格更像温德泽,柔软善良,带一点不谙世俗的天真,温瑞雪则一路冲着师嵘的方向成长,誓要做温翎最强大的保护伞。
辞哥去哪了?温瑞雪问。
【隔壁。】温翎比划【他在开会。】
温瑞雪撞了一下温翎的肩膀,狡黠地笑着问:辞哥的小九九都写脸上了,哥你什么想法啊?
温翎沉吟片刻,比划【不着急。】
啧。温瑞雪说,是感觉不对吗?
温翎摇头,他比划【我仍不知道以前他突然不联系我、以及突然出现的原因。】
【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温翎比划,眉宇间浮现几分厌倦,他说,烦。
温瑞雪说: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我问了,他不说。】温翎比划,他赌气地鼓起腮帮子,【我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坐在电脑面前开线上会议的柯熠辞打了个喷嚏,他吸吸鼻子,说:那我就等老板你过来了。
可以,今天先到这里,散会吧。任娴说,她叮嘱不辞辛苦的下属,注意保暖。
好的,谢谢老板。柯熠辞说,抬手合上笔记本电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扭头找温翎的踪影。
门板推开,温翎走进来,柯熠辞问:小雪怎么样?
【她很坚强。】温翎比划【我们什么时候去曹窑村?】
明天早上。柯熠辞说,下午咱们可以在城市里转一转。
温翎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偏头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飞鸟,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大而圆的眼珠透出莹亮的蜜色。
柯熠辞坐在他身边,柔声问:怎么不开心?
想,事情。温翎说,为什么,死。他回头看向柯熠辞,眉头舒展,眼中堆积疑惑,她明明,要,回家。
也许家在她心里,并不美好吧。柯熠辞说,她这一生过得辛苦。他伸手将温翎拢进怀里,下巴垫着对方的肩窝,人其实不怕活在低谷,怕的是没有希望,她没有希望了。
温翎闭上眼睛,伸手圈住柯熠辞的腰身,享受相拥的宁静时刻。
来的路上我看到一家排队的奶茶店。柯熠辞说,你想不想喝奶茶?
温翎点头,额角的碎发蹭着柯熠辞的耳朵,他说:薯条。
OK,加一个大薯。柯熠辞说,你问问你妹妹想吃什么,咱们给她带回来。
好。温翎松开柯熠辞,踩着拖鞋跑去隔壁敲敲温瑞雪的门。
怎么啦?温瑞雪打开门。
【晚饭你想吃什么,我和柯熠辞出去逛逛。】温翎比划。
炸鸡和汉堡。温瑞雪说,她小心翼翼地提议,我还想要一罐啤酒,可以吗?
【不可以。】温翎比划。
第42章 命运的交响乐
你打我干什么!陈胜勇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委屈地嚎,我姐死了,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素来沉默寡言的张强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撺掇小慧卖掉望男的事?你拿着卖回来的五百块钱买了辆电动车,那是我女儿的卖命钱!
二十年了,你才想起来找我算账?陈胜勇大声反问,你以为你没有罪?我告诉你,张强,你他妈注定要下地狱!
好了好了。海哥站在中间劝架,小慧已经走了,你们吵得再大声也没办法让她复活,不如咱们想想说辞,怎么跟警察解释。
短暂的情绪爆发后,张强又恢复了闷不做声的风格,他蹲在楼顶露台的角落处,双手捂住眼睛。
勇子。海哥叫住陈胜勇,你按我说的讲。
哦哦好。六神无主的陈胜勇迅速把海哥当成了主心骨,再不见昔日的嚣张气焰。
学校里过得不开心吗?电话里的中年男人关心地望着身形消瘦的儿子,你妈说你好些天没给她打电话了。
在忙毕设。楚哲松眼下浓重的青黑,藏不住的憔悴神色,我发现我做错了好多事情。
做错了就去改过来。中年男人以为楚哲松指的是学业方面,你挂科了吗?
没有。楚哲松说,他的父母至今不知道他是同性恋,鉴于传统观念和严肃的家风,他更不敢告诉父母,之前跟我玩得挺好的那个同学,和我绝交了。
男人愣了下,说:我就说你性格不行,说话难听,人也不机灵,人家肯定不愿意和你玩。
听罢父亲的评价,楚哲松愈发烦躁:不跟你讲了,越讲越烦。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爸爸说你两句不行吗。男人说,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你讲几句话,你这孩子一点儿亲情味儿都没有。
你那是讲话吗?除了打压我,你还会说什么。楚哲松抱怨道,你知道人家为什么不跟我玩吗?就因为我讲话方式跟你一模一样。他生气地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进被窝里,坐在书桌前抱着电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