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神情悠闲地坐在沙发主座上,他翘起了二郎腿,朝着温墨看了一眼,展唇一笑:下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温墨慢慢朝霍衍走了过去,他半跪下来,将手轻轻地搭在霍衍腿上,像一个极其乖巧的孩子一般,轻声道,先生,我害怕,求您
温墨可怜地看着霍衍,他声音愈发柔软,让人拍到的话,我会拖累您的。
霍氏的Omega人权问题一直都存在着,这种问题在于可大可小,霍衍又怎会轻易给政敌留把柄。
霍衍笑了,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朝身后的侍应扬了扬手,很快,侍应递上了一块面具,霍衍慢条斯理接过替温墨戴上了。
面具描摹是路西法,一个被凛然不可侵犯的天神惩罚的堕落天使。
金色的面具很贴合温墨的脸,甚至像是为他打造的一般,眸色流传,金光璀璨,有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霍衍抬起他的下巴满意地端详着,他啧了一声:你看,这不就看不出是温少尉了么?
温墨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他仰望着他,如同望着自己的神邸一般。
许久,他颤声道:先生,您不喜欢我了么?
他美丽的眼睛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沿着下巴滴落,沾湿了霍衍的裤子,他柔弱地抱着他的腰,将身体揉了进去,您真的不喜欢我了么?
当真是我见犹怜。
每一次,霍衍不高兴了,他总是这样用各种霍衍最喜欢的姿态示弱,讨好,用以获取他的恩赦。
可他的主人再也不会被他骗到了。
霍衍唇边浮起一丝讥笑,正待开口,忽而左下腹剧烈一痛,他双目胴大,几乎是反射般飞起一脚,然而对方迅速往后一躲,收身往地上一倒,霍衍第一次看见了这个omega极度冰冷的眸色,他眯起了仍还挂着泪珠的眼睛,手上握着那把勃朗宁对准了它的主人。
那一刻,霍衍居然没有想到躲开,他双目圆睁,狠戾冰寒,死死盯着他。
警卫的反应非常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身上前,飞身一下扑倒了温墨,砰的一声,子弹打偏,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哐当一下砸在了地板上,碎片四溅,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
警卫迅速夺下了温墨手中的枪。一把将他反手按在地板上,面具也随之掉落,露出了那张挂着泪的冷艳含笑的脸。
大门轰然一声被撞开了来,十数个警卫冲了进来,团团地围住了霍衍。
霍衍血红的眼睛看着腰际空了的枪套,又缓缓看向自己的左下腹,上面插着一把刀,刀刃已尽数没入他的肚腹,只留下镶嵌着宝石的刀柄。
他认得这把刀,在别墅的时候,omega总是软软贴在他身边用它削水果,而后眉目温柔地送一块进他嘴里。
他从来没有想到,它能插在他身上。
一个碾死都嫌太容易的漂亮Omega而已。
霍衍目色阴鸷,形容可怖,他知道,这个表里不一的Omega已经彻底撕下他虚伪的表皮。
他浑然不觉正在汩汩流血的腹部,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他笑得阴森可怖,你可算真的恶心到我了。
温墨亦是狞笑,他喘息着:难道还有比被疯狗强奸三年更恶心的么?
他舔了舔唇,竟是神经质地盯着男人被血液浸透了的下腹,眼中发着明亮的光芒,好像恨不得血流的速度再快一点,但事实上,温墨确实是这样的想法。
【上帝保佑,让我带着这条疯狗一起死!】
霍衍晃了晃身体,眼神愈发阴寒,他不知道为何在这样的当头,仍忍不住窥探Omega的内心,他当然毫无意外地得到了与他预想一样的结果,以及,那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的疼痛。
他眼前的世界在不断晃动,他极力控制住身体,格格切齿:相信我,死绝对是你最好的下场。
温墨眼中露着讥意,他一个字一个字道:我等着看。
话毕,他笑意愈浓,稠艳的脸蛋妖精一样艳丽煞人。
温墨毫无恐惧,他知道,在逼仄的刀尖谋求自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他早就准备好了。
他吃上了温家的面包,便要付出鲜血,他想要掌握一个可以自控的人生,便要献祭他的尊严以及肉体,他的人生从来没有不劳而获、没有坐享其成,他早便习惯了。
如今,不过一个死,又如何,他根本不怕。
在他短短十九年的人生中,他没有过过一天想要的日子,他唯一求的,便是上帝唯一垂怜他一回,用他可以预见的受尽折磨的惨烈死亡,换取这个alpha的死。
霍衍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粘稠的血点点滴滴淋在地上,近身的警卫连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他拔出了枪,迅速上膛,对准了温墨的额头。
温墨收了笑,微敛了眸色,他泪迹未干,居然无比温柔地看着他,可认真端详起来,那其实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傲慢目光,他在灵魂上高高俯瞰着眼前这个男人。
所有人都屏息了,没有一丝声响。
霍衍重重地栽倒在地,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撤掉了枪,死死地抓住了他。
*
霍衍受伤的消息被封锁起来。
他被秘密地送到了保密级别最高的军区医院,当夜,三个联邦顶尖的外科医生在专机的接送下,迅速从家里转移到医院会诊。
霍长官的伤口很深,最惊险的是刀刃离腹部大动脉不到半厘米,但即便如此万幸,情况也不容乐观,他失血过多,腹腔内都是积液,若非那强壮的体魄以及顽强的意志,他几乎不可能支撑到现在。
历经了一场三个小时的手术,这个男人终于被抢救回来,随即推进高规格的病房内严密保护起来,甚至连霍老爷子都不被允许靠近,在霍氏家主的规矩里,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
早在上位之初,霍衍已对任何情况都设有预案,便是短暂的失联,他也可以保持局面上相互牵制的平稳,无人敢轻举妄动他就是联邦最让人畏怕的一只的巨兽,站在巅峰,享受着极致孤独的叩拜。
监测仪器发着滴答滴答的声响,淡蓝色的光照在男人那张冷峻的面上,男人的眼皮剧烈浮动着,监测仪器显示,他的心跳频率正在提升。
他的身体被意识裹挟进了一个漆黑无比的深海,沉重的身体慢慢向下坠落,而后落在了一个充满着海腥味的木地板上。
他浑身浴血如野兽一般挣扎着,剧烈的疼痛撕心裂肺,而后一只稚嫩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安宁又温柔,带着柔和的风的气息,与他残酷又血腥的杀戮世界全然不一样,十几岁的他努力地往前蹭了蹭,像汲取生命之源一般磨蹭着这份温柔。
好疼么?一个轻柔的声音叹息着。
霍衍伸手想抓住他的手腕,可指尖一探,一切如镜花水月一般荡漾起来,全数戛然而止于一片漆黑。
霍衍忽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机器的蓝色光晕依旧宁静地闪烁着,霍衍面色冷漠,他坐了起来,迅速将手指上夹着的仪器去了,蓦地抓起床头的一个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几乎是瞬间,一个心腹警卫立刻冲了进来。看见霍衍,他收起了枪,恭恭敬敬道:霍长官您醒了。
霍衍死死盯地看着那警卫。
那人呢?
警卫抿唇不语,将脑袋垂得更低。
霍衍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道,立刻回答我。
警卫一抖,终于道:温少尉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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