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星光乍泄的眼眸, 浅笑半露隐约梨窝, 眉目蕴含一种少见的乖戾。
她轻点头, 说:那就让我妈多煮一点米。
楼道的灯光此时骤然亮了, 微黄光晕照在厉时屿的脸上,他依旧一副淡漠神色,那光线却令他的脸柔和了几分,好像他的心情还不错,至少肯定是不坏的。
他从兜里掏了手机出来,垂下眼睑看屏幕时,屏幕冷清的幽光射进他眼睛里,他微眯起眼眸,几秒后轻抬眼睑,看着她咬着吸管的唇,道:我可能会晚点过来。
哦,行。是要回那边看你养父母一趟吧?
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口无遮拦,大概就是形容她这种行为。
厉时屿的目光果然冷了几分。
下一刻,他眼中却不合时宜地划过几分玩味,那样子令她感到陌生,就像那回和方一泽他们一起去吃夜宵,席间她追着他出来,几句暗暗的撩拨后,他很坏地朝她脸上吐了口烟雾一般的神色。
这神色令她有些不寒而栗。
明明,人是不应该对自己喜欢的人感到害怕和恐惧才对。她这是怎么了?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胆小如鼠的人。
漫长的等待过后,颜书还是大着胆子冲他笑了笑。
她抱着豆浆杯子吸了一口,咬着吸管,口齿不清地对他说:呃,那天我给你送饺子,遇见你妹妹了,她与我一见如故情投意合,一不小心就喝着奶茶对我痛说了你家的血泪史,我不是有意打听,只是偶然得知。
请你不要责怪我和你妹妹,我们遇见都是缘分使然。你不会不高兴我知道这些事情吧?我不会大嘴巴和别人讲的,我保证。
你真的不高兴了啊?如果你真的不高兴,我可以选择性失忆。要不你直接打我一顿,我一定不会报警。
能看出来,厉时屿被她的书言书语搞到十分无语。
没有。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的位置,淡声说道,神色恢复如常,却又接着咬牙吐出一句,我很高兴。
什么弥天大谎。
你这明明就很不高兴。
刚刚还一副要把我杀人灭口的邪恶嘴脸。
要不是本宝宝可爱又机智,早被你弄死了。
又是一阵漫长的寂静过后。
大概有两千年吧。
颜书注意到厉时屿的左手上戴了只腕表。
在校园时,他偶尔也会戴腕表,有时候又不戴,似乎很随意,因为现在看时间,只需将随身携带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看即可。
但如今喜欢戴手表的男生还是有的,大概就和女生天生喜欢珠宝和包包一样,经济条件富裕的男生会喜欢收藏昂贵的腕表和打火机。
很久很久之后的某天,她被应栀大小姐拉去逛商场挑奢侈品才知道,当时厉时屿戴的那块腕表,为某奢侈钟表品牌设计推出的复杂功能实计系列腕表,搭载自动机械机芯,表壳和表带皆采用18k玫瑰金材质,日辉纹表盘上是长形钻石时标,再搭配方形鳞纹鳄鱼皮表带,能显示日期、星期、月份、年历、和月相等等功能,超级防水,参考价格近七位数。
她不吃不喝工作个十年就能买到。
不过此时的颜书还并不知晓他所冠的厉这个姓氏的真实身家,所以认为他戴的只是一块普通腕表。
为了缓和气氛假装刚才的事情没发生,她看着他那块表的表盘说:这只表,我爸好像也有一只,路边花五十块买的,后来发现上当了,某宝上二十块不到就能买到。啧,我爸遇见奸商了。
二十块不到就能买到。
厉时屿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句,表示自己没聋听见了她的一番胡扯。
他一手插兜,一手突如其来地抬起,朝她的脑门弹了一下。
莫名其妙,就像手抽筋,非要打她一顿才舒坦。
她摸着自己的脑门,幽怨的眼神瞪着他,控诉道:干嘛打我?
不是你让我打你么。他轻飘飘地回。
她咬了咬牙,道:我只是随便说的,你还真上手?过分。
厉时屿微抬目光看了看屋内。似乎里边没有家长在,他于是堂而皇之地从她身侧抬脚跨过了她家门坎儿,如履平地般登堂入室,丝毫不顾及她这家里边的小公主还穿着睡衣,连洗手间都来不及上。
颜书在他走进屋内后关上门,她开始犹豫,自己要怎么把他打发走,因为她还不方便见客。
你家没水了。
他突然来一句,随后坐到沙发上,怡然自得地将左腿搭到了右腿上,抬手开始解那块被她认为只值二十块的路边摊人手一只的普通手表的带扣。
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地微微勾着,连最平常随意的动作也做得十足好看。
似乎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他移了目光,直落在颜书脸上,神色轻慢。
她却毫无预兆地跌进他深邃如幽潭的眼眸里,一瞬脸红,继而滚烫。
他却一副满不在乎地神色,只将取下的腕表随意收进兜里,手指放在木制沙发的扶手上,轻轻扣了几下,说:你爸妈不在家?
这话问的,非常的,图谋不轨。
但是碍于他这般姿色的男人,大约没有世俗的那种欲/望,所以,应该是她多心了。
颜书轻咳一声,拿了只纸杯子,走到饮水机旁 ,用手拍了拍倒立的水桶,然后探头往注水的圆孔内仔细看,说:挤一挤还有大约一杯水,你等等。
厉时屿:
她将水桶从饮水机上取下,用纸杯子接了一杯水。如她所料,正好够一杯。
她将那杯水端到客厅桌上,拢了拢外套,说:喝吧。
那语气似乎还暗含一句喝完了赶紧滚。
厉时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问:你家已经窘迫到了这种地步?
她走到厨房,腹部忽然一阵绞痛,她心道糟糕。
只微挪了一步,翻江倒海般涌来一阵湿润潮意,温热粘腻。生理期来得太突然了。
可是,他在这里,她有点不好意思。
而且,她是铁定要洗一回澡的,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做这一切吧?
物尽其用而已。所以你喝完水,能先离开我家吗?她扭头,音色都抖了抖,我
她潮红着脸色,少见的扭捏起来,声音也含着微薄羞赧 ,说:我要洗澡。
厉时屿的目光微微闪了闪,即刻起身。
他进屋后也没来得及脱外套,只要了一杯水喝便被人匆匆下了道逐客令,且,天气这么冷,下雪天的,给他喝的那杯水还是冷冰冰的。
她对他总是不太上心。
或许是他这几日都没有联系她,所以她对他冷淡了许多。
他走到玄关处,又回身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么?
那里又涌来一股潮热,粘腻得不像话。她的好朋友都比较着急,每次都急哄哄第一天就闹,血崩似的,如果哪次疏忽了不提前做好措施,总要清洗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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