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和南澈过了半个月的安生日子。
朝野中逐渐安定下来,南澈待在金銮殿的时间也少上许多。
冬季天冷,怀安极易犯懒,他有些畏寒,醉春殿里的地龙没有断过,怀安的手脚还是都卷在绒毛毯子里,闭着眼听南澈念佛经。
南澈不学着太监将嗓子捏得尖细后,音色偏冷,磁性悦耳,拨过怀安的耳侧,让怀安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安宁。
仿若他曾经也这般听着这道声音入睡,朗诵佛经的人,手指敲在他的额头上,【小菩提精,按照你这参佛悟道的速度,何时才能修成人形?】
模糊的画面从怀安脑海里闪过,绯红色成为了血红色,怀安在刹那间睁开眼睛。
他神情恍惚。
南澈将佛经丢弃,第一时间抱住怀安,“做噩梦了?”
怀安尚未来得及回答,南澈提拔的侍卫神色慌张进来通报,“皇上,不好了,灾情加重了!”
和南澈一同去往金銮殿的路上,怀安的眉眼间罕见多了燥意和阴沉。
这次灾情和怀安的那个梦一样,给予他黏腻的不适感,一呼一吸之间仿若都是不知名的存在事先布置好的木偶线,承受着高高在上巨大的恶意,被迫走向既定的结局。
金銮殿里大臣聚集。
汇报的是个地方官,叫张明,他年近四十,已经半头白发,跪在金壁煌煌的殿里,十指哆嗦着,支撑他的脊椎骨似已经被粉碎了。
“下臣是桐梓县县令,一月前赴邻县商讨秋种事宜,夜半感到颤动,不过片刻便平息了,下臣起初以为只是小地震,七日后,下官回桐梓县,发现...发现...”
张明的眼泪先一步涌出,他几近失声,身体剧烈痉挛,仿若又回到半月前,他踏入桐梓县的那一刻,万分艰难的补上叙述,“桐梓县发生地震,楼房坍塌,灰土掩埋,三十万人口命丧于此,无一人生还,桐梓县成为了一座死城啊,皇上!”
三十万冤魂的重量压下来,众人都在这极度的悲恸中喘不过气。
怀安陷入耳鸣之中,看不见的银针刺入他的大脑,幕顶睁开了一只鲜红色的眼睛。
【是天道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