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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外是半融化的雪原,来往的商人逐日增多,几个玄甲军正在排查他们的身份。每一辆马车都会掀开帘子查看,直到他们发现接下来的马车上,坐着一个脸蛋冻得通红的美人,不安地看着他们。
“去何处?”盾刀已经拦在了马车前。
车上一戴着兜帽的金发异族人探出头来:“我是从波斯来这边经商的商人,这是我的妻子。”
“哦…什么东西需要冬天送?”
“水果。”
马车上的确是装了鼓鼓几袋子东西,玄甲军的刀收了回去。
“你这媳妇倒是漂亮。不过,所有的马车均要检查,你们先下来。”
为了示好,金发男人又递上一只大红的果子,带着妻子从车上下来,去了一边的帐篷下。
高殊凡紧张万分,只怕有人发现这一车的水果都是假的。
陆明宇带着他逃了,过去这一月,几乎全在路上奔波。为了避开苍云军的眼线,他们绕了远路,又在一些偏僻城镇上逗留了多日,陆明宇很神秘,夜里总是神出鬼没,不知从哪弄来一车水果,但只有上头几个是货真价实的,下面则是涂了油彩的泥团,怕关口的士兵生疑,还扮做商人夫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殊凡的目光一刻也未曾移开马车:“你就不担心会被发现吗?”
“不用担心,这些中原人没见过我家乡的水果,不会怀疑。”陆明宇颇为胸有成竹,实则也做足了蒙混过关的打算。
“你的家乡?”
“在伊犁河。”
“那是什么地方…”
“没去过吗?也没听说过?”陆明宇揽住他侃道,“你从没出过远门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呢…”高殊凡微微吃惊。
“你一看就知是在家里读书的书呆子。”
“因为我腿脚不便,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腿脚不便吗,怎么回事。”
高殊凡点了点头,眉间染上一层忧郁:“我幼时随爹娘住在江南,后来举家搬迁,被贼人袭击,滚下山崖伤得太重,摔断了双腿,之后就不能走路了。现在……现在,也许是老天爷的恩赐吧。原本还想着去京城玩儿呢,一直没有实现这个心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只要你跟了我。”
陆明宇露齿一笑,当着周围休息的士兵、商人的面把他揽到怀里,又亲又抱。
“不……快放开我。”
“累死了,来帮丈夫捶捶背。”
陆明宇张开腿靠坐在一块石头上,又压低声音:“还愣着做什么呢,其他人都看着呢,扮演夫妻也要像一点。”
高殊凡差点生气,只好强迫自己的嘴角笑起来,凑过去在丈夫身后装模作样的捶背,自认为是用了劲,面对一块结实的后背和脖颈硬邦邦的怎么也捏不动,陆明宇却享受的闭着眼倒下去,把头靠在他的双腿上,嘴里哼着高殊凡听不懂的小调。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这里。”陆明宇睁开一只眼,看准了高殊凡的一双手,拉扯到自己的小腹下方。
高殊凡气得抽出手,啪的一下拍在陆明宇的肩头。
“你……别再捉弄我了。你再这样我不扮了!而且,一直乔装成女子实在不太好意思。”
“你这模样不就是女人吗?”陆明宇起身往一旁步去,“我是怕你遭人欺侮了。不喜欢?好,我不管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走两步,身影就一溜烟儿消失在一棵树旁。
“你去哪儿……快回来……”高殊凡急得掉泪,这段日子反反复复,总是被他捉弄,又总是忍不住担心。
眼看那几个查车的玄甲军提着武器过来,他在原地不敢动弹,霎时,陆明宇又现身挡在他的跟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你……”
“查完了,你们可以走了。”玄甲军是来知会一声的,陆明宇将他直接抱上了车,全然不顾旁人怎么想,旁人也不由得感叹,这对夫妇感情十足好。
上了车,还保持着亲密的姿势,怀中人的脸都红了。
“你快点放开我啦,还有多久才到?”
“急什么呢?”陆明宇松开手,去了车头驾车,“很快。……到了那边,我便护不了你了。”
越是靠近奚人的营地,高殊凡的心中愈发不安。
又是数日路途,终于到了奚人营地,作为探子回来复命,却没有带回有用的情报,他还以为会被重罚,可部落的首领勃鲁默对他以及陆明宇都赞赏有加,因为他在薛毅将军的身边牵制了行动,又讨得欢心,这下薛毅传令来要提前派兵支援,勃鲁默大喜,赏赐了大鱼大肉,又赐他喝了两杯好酒,换上一身新衣,生怕将谈清霜怠慢,惹得薛毅将军不快。
夜里,高殊凡在营地里找机会闲逛了会儿,窥见异族部落的景象,部落里全是人高马大的草原壮汉,骑兵与弓兵均是能手,看来奚族的军队和勇猛也非同小可。这些人并不怎么尊重他,还有几个看似老相好的男人上来不害臊地搭话,所幸勃鲁默大人护着他。“你们还不赶紧去整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以为勃鲁默大人要宠幸他,可却是带他去了另一个偏僻的营帐。进入帐子里,高殊凡惊得睁大双眼。
他差点儿喊出名字来,对上一双审视猎物的深邃豹眸,神色还有一丝不悦,似乎是等了许久。
薛毅嘴角带着笑意,隐隐咬着牙缝:“总算回来了?”
“薛将军,我听说他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不过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勃鲁默在门口拍了拍高殊凡的后背:“怎么了?还愣着干什么?”
“我……我……”他想不到薛毅会跑到奚人的营地里,守株待兔地等他,更令他惊恐的是薛毅明目张胆离开军营,难道战局已向奚人倾倒。
勃鲁默退到门边:“薛将军同我说了,不许你在营里与其他人再来往。据我所知,你是深得他喜欢了,好好伺候着吧。”
勃鲁默拉上帘帐,空气凝固寂静。
高殊凡忐忑不安的走上前,不敢与眼前的男子对视,薛毅却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那低垂的头来,自然而然地亲吻着。
这不是简单的轻吻,是惩罚一样的咬嗫,还有冷冽强烈的压迫,手中的力道也好像要把他捏碎一般,他的身子也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被禁锢在对方的怀中。
直到他的腿开始发麻,那个冗长的吻还没结束,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高殊凡的嘴唇疼痛到流血,薛毅居然可以这么用力,害得他连正眼也不敢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带你跑的那个男人是谁?”
“是……刺客。”
“刺客?”
“他……他是奚人的手下,是……奉命带我回来的。”高殊凡支支吾吾道,男人顺着他的后腰往下轻柔的摸了下去,丰腴的臀肉被扣在掌心,高殊凡发现自己竟已敏感的有了感觉,一个月没有人碰过他了,现在只要有人抚摸,私处便急不可待地涌出一汪体液,浑身发麻。
“最近有没有人上过你?”
高殊凡胡乱的摇头。
他又问:“真的?”
“没有…没有…”
薛毅步步紧逼问,直到高殊凡被他放倒这才罢休。在他眼里高殊凡既单纯又文静,不会说谎。
刚毅的力量将人儿折服在床榻里乖巧的躺下,脱了外袍,身形尽入眼帘,不知怎的,薛毅忽然在这具身子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的手放慢了许多,最终舍不得地站起身,眼神也忽然暗沉下去。
这下反倒是高殊凡手足无措,分开了的腿也连忙收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做了吗?”他好似鼓起勇气问。
“睡吧,听说你这几日一直在奔波,也吃了不少苦。”薛毅不自在道,拉上一床被褥,把高殊凡包裹的严严实实。
转头,薛毅把盔甲全都卸了下来,褪到一边整理着,此刻温和得不像平日那乖戾粗暴的样子,坐在床尾离得好远。
高殊凡也不再紧张,“那你呢?你睡什么地方?”这里明明是他的营帐,自己是被带过来的,却占了床的大半。
“我得看着你。”薛毅卸了头上的缨结转过头。
“我又不会跑的。”
薛毅不悦的挑眉瞥道,往床上一挪:“不会跑?却跑了一个多月,让我为了追你追到这儿来。”
他们的眼神撞上,高殊凡略略侧头,他好像从来没发现过薛毅长得如此英俊,不久前他们什么亲密之事都做了,他却没有端详过这张长着伤疤又柔情的脸。
“我睡里面去。”高殊凡低声道,他的脸颊羞得通红,这间帐子里没有其他的床榻了。
“你身子不舒服么?”薛毅揭开被褥半躺了上去,鬼使神差地将手摸向高殊凡的大腿之间,他本不想这般,“湿了?”
“别,别这样,你碰我时,好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殊凡现在一副欲拒还迎的表情就像渴望已久,下身颤抖着又泄出一滩花蜜来,他意识到晚上受到召见时,也许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可现在已经迟了,他的身子已经有了反应,只有被粗壮的肉棒蹂躏才能缓解。
“那你想怎么样?”
“抱……抱我。”他连忙把头埋进枕子里,再也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
“好,放松点。”
薛毅的声音低沉狂热,压抑不住下身的欲望,他摘去手甲向高殊凡单薄的下身进犯。
高殊凡不仅是雌穴湿润粘稠,连前边那根不起眼的肉棒也炙热硬挺,像是要将男人的手吸进去猛烈操干似的,小穴儿像中了药一般泛红肿大。
薛毅并不知道高殊凡为何会变成谈清霜,从前那人是他心中的皎月,容不得任何人与他亲近,但现在这具酮体是如此敏感而淫乱。
薛毅变得很有分寸,不再像之前那般不尊重,他握着肉柱,抵在那烂红饥渴张开的穴口蹭弄了许久,终于舍得将滚烫的巨物顺着湿润的肉鞘进入。
这具身体不该是高殊凡的,可他却又觉得是他,那忧郁的眼神是不会错的。
顶到了最深处,薛毅发现高殊凡享受地呜咽起来,他放下心使了点劲,整个人伏上去,啜吻着小巧挺立的乳头,顺着吻上脖子,脸颊……吸吮,啃咬,疯狂的索要着这一月来缺失的一切,甚至,连同数年之间的隐忍,爱恋,全都夹在其中,他也不卖弄任何的技巧,只是觉得情至深处,就在最深处的子宫内泄了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你是我的…”
“我…”
“说啊。”
灼灼热气喷洒在耳边,高殊凡不假思索的哭道。“我是…你的…我不行……我不行了。”
他们肌肤的每一寸都贴合在一起,直到精疲力竭,头晕目眩,高殊凡扬起手,去擦拭薛毅头上覆上的一层薄薄的凉汗。
这样亲昵的姿势和之前的交合全都不同,还有一丝他说不出的情愫。
高殊凡两腿打颤,腿间那两瓣小小鲜红的肉唇,带着褶皱,颤抖起来格外可爱,薛毅忍不住坐起来逗弄着它,他拔出肉棒,埋下头去吻了又吻,亲眼见证满满的精液都被小嘴儿吞进去,心满意足的抱住心上人。
“睡吧。”
薛毅又一次拉好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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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亮,高殊凡睡醒了,面颊的潮红褪去,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的。
他微微睁开眼,好痒,是一只长毛波斯猫,它就窝在枕头边休息。睁眼一看,帐子里的身影正在忙活,原来薛毅比他早一步先起,不紧不慢披上厚甲,去端来一盆水。
若不是帐子外响起士兵们练武的声音,他还以为过上了从前那平静的生活。但他算着日子,离他最害怕的那件事越来越近了。
薛毅走到床边,小心地给他揭开衣服分开腿,拧干一块布巾为他擦拭,高殊凡连忙撑坐起身。如今身子健全,他可来去自如,起身、翻身都不用人伺候,再这样他还有些不习惯。
“这小猫还陪着你呢?”薛毅一眼看见不对劲。
“嗯…它这段日子一直跟着我,你不要把它赶走。”
“先把它放下来,怎么能让它上床?”
男人伸手就要去捉,但波斯猫有危机意识,扑过去一抓便溜走了,不知去了帐子内何处。
“啊呀!”高殊凡惊道,“你没事吧,毅哥?他是不是抓着你了。”薛毅的手臂上多了一道红痕,看上去并无大碍,他还是担忧的不得了。
“难得你这么关心我,可是发现我的好了。”薛毅囔道,脸上倒是大方一笑,回顾之前日子的相处和其中变化,他已完全相信了眼前人正是高殊凡本人,为他披上棉衣,又在额上落下一吻,“昨晚有没有弄疼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殊凡脸红着不吭声,突然想起昨夜他喝了些酒,在醉意的驱驶下,意乱情迷,主动搂住男人交欢,怪不得薛毅今天早晨待他这么好,薛毅大概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许看了信,相信了他的话。既然如此,他也该说出更多的实情。
高殊凡穿好衣服下了榻,趁着薛毅还没去外面检阅,他走上前试探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怎么了?说吧。”见他很郑重,薛毅脸色微变。
高殊凡紧抿着唇,犹豫再三才继续开了口:“你就不好奇我怎么变成谈清霜的吗?”
“我当然好奇。若不是这样,我怎么有机会抱你?”薛毅摸了摸他后脑的碎发,淡道:“等晚上我们再慢慢说,好不好。”
“不要,你现在就听我说。”他急得抱住薛毅,薛毅也只得回头来安抚。
高殊凡缓道:“自从跟表哥走后,我一直住在太原柳府,直到宝应二年,二月初一那日…我从太原巡城的士兵那听说了薛慎的死讯。之后我不小心失足落水,醒过来就在薛慎的军营里,发现时日已回到宝应元年的冬季。”
薛毅扶着高殊凡坐下,但他显然一时处于震惊之中,高殊凡又接着说道:“谈清霜长得和我颇有几分相似,可他是奸细,在军中传递消息,也逃不过一死。所以老天爷就给了我这个机会,救了我一命,让我回来可以救下慎哥。”
“你说薛慎死了?”薛毅将信将疑。
“现在还没有。你们还没有出兵…”高殊凡强颜欢笑,央求道,“所以才有机会救他。十日之后,薛慎就会因为兵败,斩首示众,薛伯伯也被谪贬…只要你改变主意,一定不会有事的。”
薛毅冷然甩开了他的手,高殊凡愕然:“你还是不肯改变你的主意?你真的……铁了心要背叛唐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毅沉默之际,高殊凡决然道:“如果你不愿意回头,那你把我也一起杀了吧。”
“我不会让你死。”薛毅气得喘息,眉头也紧皱成一团,“你不可以死,至少不可以比我先死,不准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听到了吗?”
“好……我不死,你也不要背叛慎哥。”
薛毅不喜欢背叛这两个字,他做的一切绝不是背叛……他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他不想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心中没有半分他的位置,昨夜他还是他的温柔乡,让他沉溺其中,今日一早就变了模样,如此残忍的伤他的心。
薛毅攥紧手心:“你可以为了他死,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情。我的生死,你无所谓,如果是我出了事,你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痛,对不对?”
“不是的。”高殊凡忽然滑落几滴泪。
“我说过你现在的身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高殊凡不断点头,声音哽咽:“我知道,我只是……只是要他平安的活着……我可以永远见不到他,但是我不想让他……蒙羞而死……我没有办法放下他。”
“听好了,这场仗会打成什么样,我也不能预料,只能听天由命。”薛毅整理好头盔便负气离去,“你在帐子里好生休息吧。”
薛毅一走,高殊凡面色渐渐冰冷,帐子里还放着薛毅带来的兵书,主营就在距此不远的地方…他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坚决。
夜色已深,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闯入陆明宇敏锐的夜间视野。这片雪林无人看守,而出征的奚族战士早已整装待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明宇认出那影子主人,他流光般闪过,带着武器离开了自己的帐篷,来到那影子身后:“这么晚还不回帐子休息?你要去哪儿?”
影子继续匆匆的往前走,陆明宇继续跟在后头,手中的两把弯刀也背到身后,他不会伤害这个人。
“不理我?不怕我告密吗?”
“……”
“你到底要跑哪里去?高殊凡。”
陆明宇直呼大名,终于让人停下脚步。
“你真的要回去告密吗?”高殊凡面色平静,其实他是不敢轻易表现内心的波澜,“我还想再见慎哥一面。如果他这次兵败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现在回去雁门,等同于送命。”陆明宇眉头微蹙,但是高殊凡仍然一意孤行,单薄的身子不见得还能走几步路,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也要好几公里。
“回来!”陆明宇拽着他去了营地的另一端,高殊凡踉跄地跟上他的步伐,在那里有一些备用坐骑,陆明宇轻车熟路便牵过一匹。
“上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拱着高殊凡的双腿骑上去,自己则用力一踏坐在他身后,“你真是冥顽不化,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固执的人。要不是有人在身边,你早不知死几回了。”
高殊凡挣了一下,没想到身后的胸膛很坚实,根本不容他挣开,牢牢地坐在马背上,向营外而去,上一场雪还未消融,又渐渐飘起鹅毛。
“要去哪儿?”
“你不是要去找薛慎将军吗?他们就在几十公里之外的玄甲大营。”陆明宇驾着马,这些受过特殊训练的马匹,并不畏惧天寒地冻,跑得极快。
“不过,我只负责送你到那里,之后你可别指望我会再救你。”
“谢谢你,陆明宇,如果我能平安回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高殊凡流着泪,眼角的泪却很快结成了冰,经过一夜的行路,发丝上沾满了雪花,即便睁不开眼,他也努力的保持着身子的平衡。
不知何时,陆明宇从马背上离去,他说过只要来到玄甲营外就会离去,却在高殊凡的背上留下了一件披风。高殊凡僵直着坐在马背上,一动也不动,直到雪雾中浮现一些冷兵器达成的高墙,他才警醒。
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地,驻守在边缘的玄甲士兵很快察觉到有异常,已在他的马匹靠近之前拦下了他,值岗的哨兵也下去通报了此事。
“薛将军,外面有一匹马。风雪太大了,没看清是什么人。”
此时,带兵迎战的大将军薛慎正坐镇这片据点,周围戒备森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不是传令兵?”薛慎急忙问,这在他看来,像是敌人为了几日后的大战准备的计谋,自然十分警觉,内心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把人带上来。”
经过一日之多的行路,高殊凡在寒雪中冻成了一个发呆的木偶,两个士兵押着他进入帐篷里跪着,冻僵的两腿一折,痛得直不起身子,高殊凡生硬地从怀中取出某样皮纸,立马有人拉扯开他的手臂抽走了,让他又一个趔趄差点倒下。
“将军,这是他的随身物品,看上去是奚人的语言,画的他们进攻的情报。”
“可有人看得懂?”薛慎对奚人的文字研究略浅薄,他只看出了上头绘制的地形,问了一圈,皆无人应答,他的眼神落在地上这探子身上,忽然他惊愕不已。
“霜儿?是你?”薛慎不假思索,不论想到何种原因,他也没有过问,将高殊凡扶起,“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高殊凡不语,薛慎又紧迫地问道:“这张图是从哪里得到的?说话。”
“将军,我看此人就是个奸细罢了。把他处理了吧!”有人在一旁怂恿,薛慎摆手,仍在等待高殊凡的回答,慢慢的注意到高殊凡浑身僵硬,裸露的脸颊与耳廓都被冻得通红。薛慎松开手,只怕自己担心过度,表现得有些失态。
“是我从奚人的领地偷来的,也许对你有用,薛将军。”高殊凡犹豫了许久开口道,只是他抹去了某个人的名字,“我还打听到,奚人会在你们进攻的雾岭中设下埋伏,所以你们要千万小心。”
薛慎有些不安:“你怎么会去到奚人的领地?”
高殊凡又道:“是他们的人抓我过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认出此人曾是出现在薛慎营中的男宠,更是痛恨至极地瞪着高殊凡,引来几个将士进入帐篷查探。
“将军,莫要轻信他的话。你看他里衣上的首饰,就知道他应该是个奸细。”
周遭的士兵都让薛慎快点处置了他,高殊凡无言反驳,情报已经送到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怨无悔,望向薛慎,不知是抱着一丝得救的希望,还是想见自己爱的人,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真情,只是他出现的太不是时候,这里没有人会相信他,就连薛慎看他的神情,也满是质疑。
“薛将军,我所言绝不有假,这是我从奚人的营地窃来的,我不想看你们中计。”高殊凡冷静地补充道,没有任何的吞吐。
“既然奚人抓了你,又怎么会轻易把你放走?”
严锋走出来代薛慎做了主,即便薛慎不语,其他重要的将士依然可以主导大权,“早有耳闻谈先生身份不详,果真是奚族派来的人。他们就这么牺牲你吗?快把他押走。”
薛慎微微握着拳,眉间也格外动容,他宁可相信是自己被迷失了心智,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感觉到心痛。
“薛将军不必心软,这个节骨眼上可容不得差错,带走。”严锋唤来的两个士兵押走了高殊凡,他走得极不稳,还焦急地回头。
“严锋…”薛慎急忙拍他的肩,严锋也会了意:“给他烧点火,别让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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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士兵带走高殊凡,关押在临时搭建的牢笼里,他们按照严锋将军的吩咐为他点了火,让他可以取暖解冻。一边还要守在门口,以免高殊凡逃了。
待高殊凡的脸颊恢复了些许红润,这两个看守兵也走近牢笼打量着他。听说他是薛将军不要了的男宠,他们早已暗中兴奋,打开笼子,将高殊凡拖了出来。
“还不抓紧点时间爽爽?过不了几日,他就要人头落地了。”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就要打仗了,快放开我。”高殊凡面容扭曲,很快被他们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万一死在沙场可惜了,不如今日就享受一回。”
“……不。你们……是给玄甲军蒙羞,呜呜。”
哪怕是在薛慎面前被质问,高殊凡也没有落泪,现在却止不住的哭起来,他的死期就快到了,为什么这些人不直接处死他,还要在死前折辱他。
他咬着牙,闭上眼,脑海又重现了跳河之前,那万念俱灰的景象,这一次拥有健全的双腿,他却放弃了抵抗,已经走过鬼门关,知道那种恐惧,他没有勇气再自杀一次。
在腾腾柴火的映照下,雪白的肌肤透出红艳,有如滴血。撕下的衣物被扔在一旁,为了不让他叫出声来,两个偷腥的小兵将布巾塞入他的嘴里。
浑身麻木疼痛令他忘却了时日,只知是夜里,一阵刀光闪过,身上伏着的男人狼狈不堪的滚到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是这贱人怕自己受虐,便勾引我们。”
他们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此处,周围又多了几个把守的士兵,说是来问话的。
“将军看你可怜,留你几日给个交代,说不定还保你一命。”
“赶紧说话,别浪费时间。”
高殊凡裹上有些破损的衣裳,看清来人,是他最爱的人薛慎,那不堪的一幕也被看见了,他丝毫不在意,想到被夺去的情报书,他抬头与薛慎对视。
“薛慎将军…我是从奚人领地逃出来的,我只是想把情报送来帮你,请你相信我。”
薛慎眼神示意他身边的士兵审问,自己则默默地看着。
“奚人是怎么将你捉过去的,又是怎么把你放出来的?难道他们的防守很疏散?”
“我……”
高殊凡咳了几声,他的思绪不再那么明朗,清晰,口舌也干燥无比。
薛慎不是头一次睥睨他,自从他重新来到薛慎的身边,身份便低微到了尘埃里,原本他们是平等的,现在却像一个奴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军,你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他在编不出个解释来。您还是先回帐子休息吧,小的几个在这里守着。”
“……给他喝口水吧。”薛慎命道。
士兵举起水囊,往高殊凡的嘴里灌,在强迫的动作之下,他呛得脸涨红。
薛慎因看不下去,背过身去:“你们动作别太大了,这样折腾他,怕是很快折磨死了。”
他嘴上如此道,缓缓回过身,却没有阻拦两个士兵的动作。玄甲苍云关押的犯人均在冰狱之中关押,苍云军的狱守也是出了名的手段狠辣,士兵们把这些习惯带入营中,对俘虏从不留情,像谈清霜这种细皮嫩肉的奸细,不出三日便会没命。他不想看到他被虐待致死……可这与他又有何干?
猛烈的咳嗽缓过来之后,高殊凡接着道:“慎哥……我知道,现在我并无理由让你信我的话,你要处死我也好,可是那份情报的确是真的,是我从奚人领地带来的。也许他们的计划会有变,但你一定要小心雾岭一带也许会有埋伏……”
高殊凡不愿去诋毁薛毅,只怪最后他心软,不想让薛慎与他弟弟反目成仇,不想他们兄弟二人任何一个出事,他想,若是薛慎听了他的劝诫加以防范,打赢胜仗,薛毅在关外有势力迎接,自有办法脱身……届时他也放心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
薛慎忽然感到心口格外的刺痛。
“慎哥……”
他又轻微地唤了一声,但声音实在微弱,薛慎甚至没有听见,正自顾自地思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雾岭那边是我弟弟负责防守,不可能出事。”
“万一遭到背叛呢,你还是要小心的。”高殊凡极为苦楚,可现在他没什么力气,眼神迷离,既哭不出来,也笑不出。
“我弟弟不会背叛玄甲军,你不必作此担忧。”
容不得奸细的小兵立刻踢了高殊凡一脚:“少他妈在将军面前挑拨离间,你都要没命了,说不定求饶还有效。”
又是一掌挥过来,高殊凡抬手一挡,还是被巨大的力气击倒在地:“好痛……”
“慎哥,你怎么能让他们这样打我?”高殊凡埋怨着抬头,额上立刻肿起一块淤青,身上也在今夜平白添了许多伤。之前薛慎还对他说过甜言蜜语,此刻却变得如此冷酷无情,还能容忍这些人这样踢打他呢…也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自己的身份,薛慎又怎么会认出他来。
他本想就这次机会,同薛慎说出一切的真相,可现在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不想让薛慎看到高殊凡变得如此狼狈可怜,衣衫不整,还遭人侮辱。
至少在薛慎的心中,殊凡还是那个被家人细心呵护长大的干净的温室花朵,等到战争结束,薛慎回到太原后,一定会和现在那位住在太原的高殊凡重聚。
而他自己,就以这幅身躯死去,也没什么可后悔了。
这一次薛慎听到那熟悉的称谓,却脸色冷凝。
“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我。”薛慎重重的叹了口气,移开了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的确长得很像,连我也差点儿被迷惑……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派你伪装作高殊凡接近我,也许是奚人吧。但是高殊凡不会堕落成为一个军妓,你不必再伪装下去了。”
这番话就像利刃一般击碎了高殊凡,尽管他的神情毫无变化,还同之前一般麻木,眼角却有泪水溢出。
薛慎带着些许不适,走出这间营帐,叮嘱士兵:“把他看着,过几日留给军法处置。”
薛慎想起薛毅严锋都说过的话,高殊凡还在太原等着他回家,他不该对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下贱的人产生任何感情。是不该的,但他无法解释心中强烈的不安与苦痛是为何而来。
高殊凡静静地躺在快燃尽的柴火边,快到破晓之时,一些打斗声在耳边闪过,还以为是梦,直到浑身无力的身子被人抬了起来,剧烈的晃动使他睁眼,他正被人抱着坐在马背上。
他嗅到的味儿虽然有些腥,却令他无比安心,是陆明宇,他们相处了一月,他当然记得这是陆明宇的体味,也是那只调皮的波斯猫的味道……
只是没想到他会闯入玄甲军的营地把他带走。可想而知,后头的追兵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夜里,他们来到稍微隐蔽的雪林中,靠着一座山洞,陆明宇将他从马上放了下来,准备在此歇脚,这时,高殊凡注意到陆明宇的腹部绑着厚重的布条,里面渗出一些血。
高殊凡痛苦道:“陆明宇……你,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
“不是说好了你会走吗?为什么又过来救我呢?”高殊凡顾不得自己身子尚且虚弱,帮他把木柴搭成堆,生了火供二人取暖,“都是我连累了你。你不应该救我的……无论在哪,我都已经是叛徒了。你还救我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明宇摇了摇头,“来都来了,我也不能放你在玄甲营那么死去。先让马儿休息一会儿。我们先回到城镇,再往西走。到了城里就安全了。”
“那之后怎么办?”
“之后我就启程回老家囖……”陆明宇勉强地露出笑容,腹部还有些吃痛,“西域很大……没有人会认识你,追兵也不会追到那边,等我买两匹骆驼定居下来,就可以过好日子了,到时等水果生意做大点,再买两匹马奶回来酿马奶酒,攒些钱,再带你去长安城玩儿。”
高殊凡感动得连连点头,即便陆明宇诉说的事都还相当遥远,他的心中却有了希望。
他除了身上淤青较多,并无大碍,生了火,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他从马上找来仅剩的干料,照顾着陆明宇。
如他所想,他被陆明宇劫走,玄甲军派了些追兵循迹而来,他们在雪林里藏身不了多久,就必须出发了。
高殊凡生疏的驾着马匹,还好马儿听话而且认路,到了次日的上午,他们就靠近了附近的一座村庄,这里的村民懂得包扎伤口,好心的收留了他们。陆明宇的伤急需专业大夫医治,即便没有大夫,也必须修养数日才能继续赶路,陆明宇倒在村民给他安排的床榻上睡去了,但高殊凡一刻也不敢闭眼,担心他的伤势,守候了一夜。
才过去了一日,就有玄甲军来到这座村庄寻人。收留他们的农户也只得下了逐客令。
“这位公子,外头的追兵…应该是冲着你们来的,还指定了要寻持双刀的刺客…我暂且将他们打发在茶馆吃东西,可时间是拖不得了,你们还是赶紧从后门走吧。”
“可是……伯伯,他伤得很重,这样……”
“那便走吧。”陆明宇支着身子坐起,腹部的伤又在撕裂的疼痛着,他皱眉瞪着高殊凡:“别愁眉苦脸的,我不喜欢看见你总是这么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明宇来到屋子的后院,牵起送他们来此的那匹马,差点跌倒在地,高殊凡急道:“你不可以再骑马,会加重你的伤势。我去请一位车夫来!”
“你……”
他们身无分文,又怎么会有车夫肯送他们,陆明宇吃痛的扶着腰跟上去,发现高殊凡正在央求一个即将启程的车夫带他们一程,玄甲军的追兵就在不远处的茶馆,那车夫十分为难。
陆明宇刚想上去阻拦,不知高殊凡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那车夫,他居然停下车来。
高殊凡把披风盖在陆明宇身上,推着他上了马车,谁知高殊凡转身就要下车去。
“不要走……”陆明宇闭上眼呼唤,“高殊凡……你不能回去送死……”
高殊凡回头道:“车夫已经答应我会把你送进关,你要记清楚太原城西大道的柳府,是我在太原的家……如果你找不到地方,可以问城里的人。”
“去太原做什么……我要你……和我回伊犁河……你又……擅作主张。”
原来车夫听说只送一个人,耐不住他的哀求,便答应了下来,高殊凡还匆忙留了一张字条为证,让车夫去太原领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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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车夫进入隐蔽的小路远去,高殊凡终于松了一口气。
马车刚离去,茶馆里几个休息的玄甲军立刻带着兵器走了出来,他们已休息够了,打算盘问这些村民。
高殊凡不想让村民为难,他回到村子,主动站出来去与他们对峙,但他看到这几个士兵的脸,却感到一丝讶异,他认出这几个竟然是东陉关的士兵,而且也是薛毅的随侍。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将军说刺客把你带走了,要追来保护你。”他们的确是为了寻找高殊凡的下落而来。他不告而别,又硬闯玄甲军营,为太多人添了麻烦,高殊凡愧疚得无地自容。
那从薛慎营地离开的追兵,还没有来……高殊凡又担心起陆明宇的安危。
没事的…没事的…陆明宇会变成猫儿,即便在关口被拦下来查询,也不会引起怀疑。
正当这几个玄甲军注意到高殊凡时,一匹黑色骏马匆忙赶到,薛毅竟全副武装的带着刀盾,穿着厚重的狼皮披风,但他没有带多余的士兵,除了这三个随侍,他是只身前来。
“少将军…人我们找到了。”他们两人领着高殊凡,一人上去报告。
“殊凡!”薛毅跳下马冲到他的身前,一眼看见高殊凡额上的淤青,“这伤是怎么弄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事……”高殊凡不知所措的摇头,并不在乎自己。“你怎么会追来这里?”
他以为薛毅只是派了点人手来寻他,但没想到他亲自来了,他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薛毅抱着他看向报告的侍从:“刺客抓到了吗?”周围不过是些零散的村民,根本没有刺客的影子。
高殊凡连忙解释:“是我自己要走的,不是刺客带走我的。”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高殊凡又重复一次,“对不起……我让你这么担心。”
“岂止是担心?”简直要疯了,他稍不留神罢了,高殊凡就消失在营帐里,他居然胆子大到一个人跑出来。
薛毅本要指责他的属下,但看到人平安无事,便不去追究任何,只是紧紧地抱着高殊凡,觉得他的身子好冷,手也好凉,他怀抱的力度紧到令高殊凡无法喘息,高殊凡也伸出双臂紧抱着回应。
他原以为薛慎才是和他心有灵犀、和他相爱之人,但五年的分别后,他才发现他们的心却离得那样远,他可以向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敞开心扉,却不敢对薛慎说出真相。
他现在意识到,谁才是他真正应该珍惜、保护的人,陆明宇、薛毅,都为了他付出许多…可他迄今为止,只会用莽撞招来灾厄。
“我们快走吧,你带着我很危险。”高殊凡意识到情况紧急,短暂的依偎之后,主动松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偷了营地的马去了前线营地……玄甲军的人认为我是奸细,所以派了追兵来。”高殊凡无比懊悔。
“你去找了薛慎?”
“是。”高殊凡淡道,“他…并不信我说的话…”
“不用怕,不会有事。”薛毅强忍着一丝醋意安慰,再度将他抱紧,他猜到他身上的伤是如何而来了,这只会使他心痛。他虽不能保证没有人会伤害殊凡,却做好以这肉体凡躯保护他的准备。“以后在我身边,永远也不会有事。”
“永远……?”
“是啊,永远也不许离开我。”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这是一辈子的事情。”高殊凡不知所措的张开嘴,同时也有些脸红。
“难道你不允许我爱上你吗?你没有权利阻止我。”薛毅将高殊凡抱上了自己的马,“走吧,时间很紧。”
他让两个随侍先去营地报信,只有一个留下来跟着一起走。他们到了林中一带,寒风也小了。在厚重的披风包裹之下,薛毅的温度也传递到了高殊凡周身。
高殊凡看着沿途的风景,凭他的印象,很快发现了异样。“这不是回奚族的方向。”
薛毅的声音穿梭在他耳边:“我要回雁门大营去领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殊凡惊道:“你不管东陉关的军队了吗……这一仗还没有结束。”
“所以作为逃兵,要回去领罪。”
高殊凡高兴得快掉泪,他忍不住侧过身大喊:“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苍云……”
薛毅笑了两声,不知是在得意,还是苦笑。
“我破坏了与勃鲁默的盟约,加以提前出兵为由,带军队返回了东陉关。”
原来是这样,薛毅才有机会单独来寻他!这不过是短短两三日的时间…万一奚人临时改变计策起兵追来,薛毅处境更加危险,还要保重万千士兵的性命。
他们就要离开雪林了,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还有数匹马的马蹄声,从四面围剿儿而来。
“少将军小心!有追兵!”
数十支羽箭穿越枝丫飞速攻来,虽是被薛毅的马儿躲下,跟在身后的下属却惨叫着从马背上倒下,薛毅虽然心中一紧,可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弓箭是奚人的武器,在援军撤回东陉关后,他们察觉到薛毅的背叛,果真派人来追杀了。
“殊凡!抓紧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意识到情况危急,薛毅更加快马加鞭,一边抽出后背上的盾牌,接二连三挡下两面射来的箭,但它们迅疾如风,根本不及挡下所有,薛毅的右臂与双肩均连续被弓箭擦伤。
“该死……”他知道奚人是马上的民族,他们的弓箭手也是拥有鹰眼般的神射手,若是出了雪林,在开阔的视野之下,恐怕更加四面楚歌,只有在树丛中周旋,才能勉强躲过他们的弓箭进攻。
也许是天降神助,有几匹雪鹿在林子里遭遇横祸,很快吸引了附近的雪狼群过来啃噬尸体,它们察觉到奚族“猎人”在附近狩猎,在林中对他们的马匹展开了攻击。
黑马已在林中拖了许久,趁着狼群攻击奚人,薛毅持刀砍伤了几个落单的弓箭手,没多久,他预感自己暂时甩掉了奚族,决定逃出雪林,继续向雁门的方向赶路。
他的马儿已经累了,必须在天黑前赶到最近的村镇。
高殊凡听不到周围有其他马匹声了,他放心下来,轻声道:“从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难怪薛伯伯一直夸你英勇善战。”
“是吗?”
“是……他一直都是最关心你的人,你哥哥也总是这么说的,不然他们怎么会让你担任军中大职……”
他靠在薛毅的怀中继续说道,声音却有些吃力。
“殊凡?你怎么了?”薛毅放马了驾马的速度,他单手收起盾,环住高殊凡的身子,却在他胸口摸到一些湿濡的东西,他不愿相信也不去往坏处想。
“以后不能再和薛伯伯……顶嘴……知道吗?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你。就算你……不回家吃饭……他也会让仆人为你准备碗筷……留好菜……你不在的时候,逢人就夸你……你是薛家的……骄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我知道。”
薛毅应了几声,他也很清楚,爹只是嘴上严厉罢了,是他自己叛逆,让爹失望。想起年少时刚从军营来到薛府的日子,在薛府富贵雅致的大厅中,薛毅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从不知人可以住上如此坚固的房子,可以在这样多仆从的服侍中度过他们的一天。爹吩咐仆人端上削好的水果,坐在椅子上的薛慎摇了摇头:“我不吃,爹,让弟弟吃吧。”
“这可是江南来的特产啊。”爹爱抚着薛慎的头。
薛慎坐直身子,笑道:“毅儿说他小时候没怎么吃过,我全让给他吃。”
薛毅有些胆怯,挺直身子谦让道:“我不吃。……哥哥吃。”
薛慎看了爹又看了看弟弟:“你吃吧,都削好了。”
“慎儿乖,毅儿乖。”薛父看着两个儿子稚气未脱的脸,哈哈大笑,亲自将水果分成两盘分到二人的手中:“晚膳想吃什么?毅儿,快说个菜名儿。”
“爹,毅儿还没去过城里那家酒楼呢…”
“好!爹这就叫人去备马车。”
只要是两个儿子想要的东西,爹都会托人办到。
殊凡又断断续续道:“世上,哪里会有第二个,那么疼你的人……呢……他还想你们兄弟两个……好好相处的……”高殊凡笑着道,他又想起以前在薛家的日子了,“你不要……不要让他们寒心……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毅收回手,浸入他手甲之中的……满是鲜血,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低头一看,那根漏网之鱼的羽箭刺入了高殊凡的心口。
“殊凡!别再说话了。这太消耗力气了。”
薛毅拖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但高殊凡还是在拼命出声:“你……你快保证……”
“好,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再坚持一下!入了城镇就有大夫了。”
薛毅心急如焚,可惜马儿却不能够跑再快了,他感到怀中人的温热飞快流失,隔着衣物也浑身冰凉,胸口中的箭足以致命。
他不知是欲速则不达,还是马儿受了伤,它的跑速不如之前。高殊凡轻声道:“把我放下去吧……他们很快就会追来。”
“别说胡话了。”薛毅安慰道,“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就算是为了我……”
雪林外又起了些风雪,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高殊凡皱眉道:“我不想跟你走,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快把我放下来。”
“不可能。”薛毅丝毫不为所动。高殊凡又忍痛道:“如果你,不肯……放下,我就把箭……拔出来。”
他想伸手去拔箭,双手却被薛毅禁锢住,一旦拔出箭他会立刻死去,他不会不明白,只是他不想最后成为拖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毅就像听不进去一般,一言不发。
“你说我不在乎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心痛?……不是的……你不能有事……”
高殊凡似乎听到身后有其他马匹的声音追来,看来被那些野兽拖住的奚人应该脱身了。
他还想再劝说一次,马蹄下一声剧烈的摩擦声响,让高殊凡痛苦皱眉,没想到薛毅为了拖住他的身子,也为了马儿能节约体力,扔下了那极重的铁盾。
“还记得有一年,你偷送了一株兰花给我,去了市集才知道...是你去挑选了好久的,也没有说一声,就放在院子里了。如果有来生的话……你要早一点告诉我。而且……”
“殊凡……”
他的意识变得渺茫,开始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依靠在手臂上的身子变得有些轻飘,突然一支飞箭插入他们前方的雪地中,马匹受惊似的往前抬腿,高殊凡的身躯跌了下去,薛毅疯也似的冲下马去捕捉他脆弱的影子。
“殊凡,殊凡……”他很生气,焦急地追上去问,“你怎么没有抓紧我?”
血浸湿高殊凡的衣袍,他的脸苍白无色,如雪冰寒,浑身就像一块冰,甚至一动也不动,薛毅查探他的鼻息,已然毫无生息。
薛毅惊惶地回去捡起自己的刀,唯恐奚人追来时他会无法保护殊凡,只是他在雪中觅到卷雪刀,回步再来到殊凡身边时,他的身上已覆着一层薄雪。
“殊凡,你怎么连骑马也骑不好?我背你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死?”
这可怕的字眼,他本不想说出口,但最后的这质问,也被风雪埋没,无人应答。
受了伤的马儿惊走,薛毅守着高殊凡,把他抱在怀中止血,身上所有可以撕下的碎布都绑在他的伤口上,血的确不再流了,高殊凡安静得像是睡着了,闭着双眼。
很快,奚人的弓兵从远处踏马而来,将薛毅困守在冰天雪地中,他只得迎战,接下了他们射来的箭,那也是他们最后的羽箭,奚人下马与他搏斗。这甚至称不上是一场厮杀,而是单方面的屠戮…
卷雪刀上沾满了鲜血,左臂受了重伤,但薛毅尚有余力,要让这几个追来的弓兵人头落地,尸首分离惨死在荒凉雪原上,他才会罢休。
他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其他人,除了偌大的风雪声,再听不到任何动静,内心却格外平静。他扔下刀,抱起倒在血泊中的高殊凡,他认为他还活着,于是小心翼翼地背起他,一步步艰难地踏上回雁门关的路。
直到雪雾中出现一些熟悉的面孔,是一支玄甲军的队伍,他倒了下去。
“爹……大哥……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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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样溺毙的窒息感,轻如鸿毛的身躯坠入深不见底的河。
意识几乎要模糊过去时,身子却被抬起来了,浑身淋漓的水花往地上掉。
日子刚入春,傍晚凉风拂过院落。太原一处偌大府邸内,柳景延正与如胶似漆的情人回房,准备上榻亲昵,房门嘶的一声被推开了,一婢女着急地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
“大事不好了,大少爷!”
好大的胆子,他本想发脾气,见是小聆,他心中莫名隐隐感到不安,一时按耐住了。
“怎么?”
“大少爷,殊凡少爷出事了。”
小聆满头大汗,应是跑回来得急。
“他又在闹什么?没什么大碍,就随他折腾吧。”柳景延冷冷的挑眉,没往什么坏处想。
“大少爷…他好像不想活了,他投河自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说八道!”
“是真的,他快要不行了…晚上我见殊凡少爷不在屋里,送去的晚膳也没吃,管家说他独自出去散心,我们一同外出寻他,谁知刚出去便有人来府上报信儿,说是他坠河了,好在有人把他救起来,送到城里医馆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不可能……”确信是噩耗,柳景延浑身一震,脸色铁青,立马跳下床冲出门去,内心恐惧到达顶端。
柳景延只怕自己再晚了一步,便要错过,他去了马厩通知车夫快马加鞭,小聆默默跟上,眼泪亦是啪嗒啪嗒往下掉。
到了医馆,果真因为坠河之事,有几个百姓在门口看热闹。据说,救起高殊凡的是附近路过护城河的好心官兵,本就因高殊凡坐着轮椅注意到了他,这才救得及时,救了人后已走了,但椅子掉入河里是捞不起来了。
柳景延猛地推开内室的木门,只见高殊凡就躺在休息的榻上,嘴唇与脸色惨白无色,与死人无异。
“殊凡,殊凡……”
他握住他的手,感到透彻冰凉,不愿承认是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逼死了高殊凡,竟然放声大哭。
“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殊凡,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你可以骂我,怨我,那证明你心里有我。但是你怎么能……怎么能……寻死?你怎么能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用来惩罚我?!”
他声音颤抖,又抓着高殊凡的身子抱起来摇晃,在他大幅动作之下,高殊凡忽然咳了几声,紧闭的双唇中吐出一些水。
大夫急得冲进屋来,赶走了人高马大、却又不堪一击的柳景延:“他还活着,你莫要打搅他,你这么摇他,没事儿也要被你害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夫,他有没有大碍?”柳景延颤颤巍巍道,跌入谷地的心又渐渐回升,有了一丝希望。
“命是保住了,可他这身子虚,还得继续修养,不知平时是不是患上厌食症状?怎的这么瘦弱?”
“是……怪我,全怪我。”柳景延痛苦地低喃道。
三年前柳景延热烈地追求高殊凡,把他接来身边,在半推半就之下,高殊凡成为了柳景延的情人,可是奈何他身子孱弱,无法满足柳景延的床笫之欢,他们同房一次后,柳景延便再也没碰他了,加上高殊凡的心中还有一个薛大哥,柳景延知道后,不如开始那般深情,总会在外边寻欢作乐,高殊凡不再避讳自己对薛慎的相思之情,三天两头写信寄去雁门关,可一直没得到回音,在府上又如透明人似的,日子久了,高殊凡自然积郁成疾。
柳景延揭开高殊凡的衣袖,想不到他的身子比从前瘦了那么多,那个面色红润,甚至有些丰腴的模样已回不去了。曾经把他接来府上时,还承诺过会照顾他后半生,现在自己不仅食言,还伤害他这么深,若是殊凡爹娘还在世,一定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大夫坐下来给高殊凡把脉,又试了鼻息:“他睡着了,出去吧。”
“他真是——真是自己跳河吗?”柳景延离开内室问道。
“老夫也不清楚,要我说,这身体残障之人啊比普通人活得痛苦,若是身边人还不好好待他,倒还不如死了。”大夫摇了摇头,看来是知晓一二,正警醒柳景延。
小聆哀声道:“大少爷,您还是把殊凡少爷送走吧,别再折磨彼此了,若不是您这几日在府上不分场合的,和那叶少爷打情骂俏,殊凡少爷,也不会寻死吧。”
“你给我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柳景延大喝,把小聆这乌鸦嘴赶回府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景延在外头守了一阵子,按大夫的吩咐,过几日再来接高殊凡回家。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馆,天色已完全黯淡,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散了。
几日以来,柳景延每日都往医馆奔波,恨不得住在那里,自己粗枝大叶,又不懂医术,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看着大夫喂意识淡薄的高殊凡喝粥,终于等到他的身体恢复了些许,他便把人接回来了。
只是高殊凡这般虚弱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甚是同情,府中的人都知道他是残疾,被大少爷冷落,传言他病恹恹的活不久了,没想到他会提前去自尽,近日柳景延的五伯也在太原办事,若见到此情此景,恐怕要代去世的弟妹重罚侄儿不可。
回到府上,柳景延叫来几个下人去将高殊凡屋中常用的物件都拿过来安置在自己的卧房,由他亲自照料,几乎寸步不离,全然不顾他人眼光。又过了一日,高殊凡在久久的沉睡后睁眼,气息微弱。
“殊凡,你醒了?!”柳景延日夜在床边,立刻注意到动静。
高殊凡意识不清地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我的卧房,你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会在你的卧房?”
周围已不是冰天雪地,还十分暖和。他不知在那场雪林的追逃后发生了什么,眼睛眨了又眨,抓着被褥,确信自己真活着。
柳景延温和讨好道:“床铺都是新换的,若是不喜欢,我再叫人重新布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是几月,几日……?”
“二月出头呢。”柳景延愣了一下,他天天想着高殊凡不闻窗外事,竟也忘了日子。
“快告诉我。”高殊凡伸出手来抓着他的袖子。
“好,好。”柳景延只得去叫门口的下人来回答,今日是二月初九。
高殊凡紧绷的神经立刻松了下来,原来是回到太原了,回到他坠河那一天,在昏迷中度过了七日。那……薛毅……还有慎哥怎么样了?雁门关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高殊凡看清房内的景致,真是柳景延的房间,想起去年的一日他来柳景延的门前寻他,却撞见他和别人欢爱的样子,被柳景延破口大骂赶了出来,从此他再也不敢靠近这儿,他忽然烦躁起来。
“我原来的屋子呢?”
“东西已搬过来了。”
“让我……让我回去。”高殊凡尚有一丝力气,急着侧身下床,可摔了个结实,他差一点忘了,原来自己的双腿不能走路,一切都恢复如常了。
“殊凡!”柳景延扶起他,眼看高殊凡不惜摔下床也要马上离开,甚至要投河……害得他们差点天人永隔,柳景延万分懊悔,难道殊凡真的如此厌恶自己,宁可死也不想再看到他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小心翼翼抱着高殊凡躺了回去,为他盖上被子,生怕自己力道大了,造成什么闪失。
“你定是饿了,想吃什么,我马上让人去做。”
“我不饿,也不想吃东西。”高殊凡本能道,他现在只想支走柳景延,找小聆过来打听薛家怎么样了,若是直问柳景延,又怕他像之前那般暴跳如雷。
“你还在生气,对不对,从前是我王八蛋……我对天发誓,此生只爱你一个人,永远疼惜你,绝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殊凡。”
“……那个叶少爷呢?”高殊凡根本听不进这些虚假的诺言,皱眉问。
“他走了,现在府上没有外人。”
那叶少爷本来也是一时兴起与柳景延厮混,前几日柳景延一醒来便往医馆跑,自然没空再顾着他,他也知晓了高殊凡才是柳景延真正的心上人,难怪柳景延府上的陈设如此怪异,甚至每个房间都把门槛拆掉了,正是为了方便轮椅出行,恍然大悟后,叶少爷就带着几个仆役走人了。不过即便他走了,高殊凡心中还是有所阴影。
“让我搬回去吧,我不住你的卧房。”高殊凡侧过头去,再也不回答柳景延的话。
柳景延知是自个太过分,伤了他的心,只得答应高殊凡的要求。
又是一番大费周章,高殊凡如愿回去了独居的小屋,终于肯吃东西了。柳景延托人买来市集上有名的点心,小食,还怕高殊凡承受不了油腻,让下人做些清淡的菜,不一会儿整张桌子全摆满了,仆人们进进出出,送了药膏、香薰、还有新买的书藉来给高殊凡解闷,荒芜的院落已是很久没这般有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
柳景延亲自掌勺,喂他喝粥,若是他不吃,柳景延便低声下气地道歉。
高殊凡也不知为何柳景延突然转性,比他刚搬来府邸居住时还要温柔体贴百倍,害得他连个独处的机会也找不到。
喝了点粥,高殊凡的脸色透出红润,柳景延又道:
“对了,那只跑丢的小猫,我让人给你寻回来了,它受了伤,我让人给处理了,现在它在那边歇息。”
他指向屋内一隅,的确是窝着一只小猫,高殊凡淡淡扫去一眼。
“谢谢你。”
“干嘛这么客气?你……还在生我的气?”
过去了一天了,柳景延为他忙前忙后,他也看在眼里。高殊凡心肠柔软,很少为难他人,摇了摇头:“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我出门办点事,给你买些新衣裳。”
柳景延依依不舍退出屋子,空气安静下来,房内陈设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比从前温馨多了。
不一会儿,听到一声猫儿叫,高殊凡侧头看向小猫睡着的方向,它叫了几声,窜了出来,好像很是怕生。确信是没有外人了,小猫一步步的靠近他,爬了过来,它跳上床榻,趴在高殊凡床尾。
是你……你没事……看着那一身金色的长毛,高殊凡忍不住落了几滴泪。
小猫安静的睡去,高殊凡也闭上了眼,太累了。雁门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的?
柳景延回府上,正要冲向殊凡的卧房,仆役却暗示他去大厅,大厅中,赫然站着一身材高大威严,神色严肃的中年男子,柳景延见状,跪了下来。
“五伯……”
“住在别院的就是弟妹在南方家的那个侄儿?”
“是。”柳景延深埋着头应道,紧张得渗出一头冷汗。
“你怎么会这么对他?我听说你把他逼上死路了。延儿,你近日在府中的作为,我已经全听说了,你还招惹那叶家的少爷!?来人!去给我把鞭子拿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年男子怒意正盛,站在大厅内,没有哪个仆役敢吱声,有人摸摸递上一根粗粝的长鞭,柳景延抬头求道:“五伯,五伯!我知错了。”
“我早该替你爹娘教训你,过阵子我回山庄时,你同我一道回去闭关修习刀法!”
“不要,五伯!我走了谁留下来照顾殊凡?”
“这么多仆从还会照顾不好他吗?我看你走了,他才会过得开心一点,至少不会寻死觅活!”
厚重又凌厉的鞭子鞭笞在身上,纵是穿着貂裘,后背、袒露的肩颈都泛起条条红痕。虽然柳景延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挨罚是小伤,可一想到要回霸刀山庄,而庄里长辈定是不允他和殊凡在一起的,他便焦急得喘不过气来,数十鞭子下去,鞭子被甩在一边,五伯是消气了,可柳景延竟长跪不起,到了夜里,听说五伯的主意不会再改,他才肯起身。
柳景延推开高殊凡的房门,见他似乎是睡着,被推门声给惊醒了,还低吟了一下。
“我吵醒你了?”柳景延小心试探。
“没有,我睡了一天了。”
“殊凡,过阵子我要回山庄一趟。”柳景延在床边坐下,两手伸入被褥里抚摸高殊凡纤长的手。
“你……你也该回去了,别荒废掉这一身功夫。”高殊凡想要将手从柳景延的掌心抽离,但他握得很紧,怎么也做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几日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府上照顾你,你的琴我让人养着,轮椅也配了新的。等事情妥当,我便动身回来。”
柳景延顺势把他抱着坐起身,上下其手地脱了他的衣裳。
“来,我给你洗澡。你很久没沐浴了吧?头发待会也洗一洗。”
他让仆人送来热水,屏风后的大浴盆里热气腾腾的,柳景延拴上门,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搅。他抱起高殊凡,褪了他所有衣物,欣赏这一丝不挂的样子,视若珍宝似的放入澡盆里,自己也脱了衣物在旁边坐着,给高殊凡擦身。
高殊凡本在抗拒,可一见柳景延背上血腥的红痕,便默不作声了,反倒有几分心疼。
“你背上,这是怎么弄的?”高殊凡声音颤道。
“府上这些风雨,传到五伯耳朵里……他罚了我。”柳景延气焰全无,眼神也是讨好至极,“谁让我之前太混蛋,那么待你呢?你要恨我,也是应该的。”
“我……我不恨你。”
高殊凡垂眸道,难道柳景延真的回心转意了吗。见状,柳景延顿然笑颜逐开,轻轻的啜吻他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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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高殊凡推开窗,院里桃树的枝丫渐渐发了新芽,府上的佣人正修剪那些枯萎的盆栽,从前不见人造访的地方,这几日脚步声繁多,他有些不习惯,离后院不远的大街上似乎也很是热闹。
正好小聆正带着糕点进来,高殊凡问道:“外面怎么那多人?府上有客人吗?”
小聆仿佛是被料中,欢喜道:“我正要告诉您,殊凡少爷,薛家的大少爷打了胜仗回来了。”
“他……他没事。”高殊凡淡淡的吃惊,因为小聆的出现解答了他苏醒后一直挂念的疑惑。
“是呀,他还要见您呢!”
之前穿越的怪事已是让他精疲力竭,现在薛慎平安无事,或许……真的是上天遂了他的祈愿,心中的落石也该放下了。只是他心里对薛慎的感情,却没有那么强烈了。
“殊凡少爷,您梳一下头发,我推您去吧。”
“嗯……”
薛慎在太原城颇有名气,排场一定不小,怪不得外头锣鼓喧天,想必府邸里的下人去门口接待了。
他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看着院子里的枯树出神,小聆问道:“您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吗?为什么看您的样子一点也不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良久,他点了点头,回房梳理一番后,让小聆带他去前院看看。
据说薛慎刚领军回到太原,家也不回,带军直奔过来,百姓们都传言他和柳府有一门亲事,也有人说他早有婚约,坚持不再娶,夸他不仅是个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好男人,同时又是个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好丈夫,总之众说纷纭,多是夸奖。
高殊凡远远地看到了站在亭子里的薛慎,院墙边上,整整齐齐的立了一排玄甲军。
人还未到,薛慎已转过头,他听到那轮子摩在石子地上特有的声响就知是谁。
轮椅静静的停在前厅外,坐在上面的人儿梳着文静的披肩发,却和五年前那红润的样子大相径庭,只有一双澄澈的眼睛不变。
高殊凡见了他,礼貌拱手:“薛将军。”
“殊凡…”听到这生疏称呼,薛慎心中一紧,方才还因重逢而喜悦的眉眼流露出一丝怜惜,“五年不见了,你瘦了。”
“薛将军,进来坐坐吧。我给您倒茶!”仆役道。
“多谢。”
薛慎背着手随仆役进屋,等高殊凡也被仆役推着进来坐好,他才放心地坐下,身后两个随侍跟着,高殊凡一眼认出其中一位,正是那晚他冒着风雪赶去薛慎的营地时,审问他还虐打了他的一人。
“你们……”高殊凡双瞳紧收,欲言又止,“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起那晚的事情,他顿时头痛欲裂,恐惧更是不言而喻。
“你们先去外边等着吧。”薛慎命道,考虑到大张旗鼓地带人来,本就有失礼节,那些尺寸骇人的刀盾着实不该进门庭,况且殊凡个性又怕生。
仆役立刻上了两盏茶,此时薛慎已把大厅的装潢打量了个遍,他开门见山道:“殊凡,你的信我看到了,可这几年不是出征,便是军务繁忙,没来得及回复。此次是真的回来了,安禄山那老贼的势力,都撤出了京城…”
话音未落,殊凡打断道:“毅哥哥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他受了伤,留在雁门修养。”薛慎的心中也说不上哪里觉得古怪,“你在柳府住的可还好?”
“还好…”
“真的?我听闻你住在柳府多有不便,一直等着我把你接回去住,是这样吗?”
高殊凡摇了摇头,对上那深情款款的眼神,他本来应该是感动和喜悦的,他终于等到了心上人,可不知为何,他满脑子都浮现出在前线大营里分离的那个不堪的晚上……最后……他应该……应该死在雪地里了吧,不然他怎么能够还魂回来呢?可怜的霜儿。
见高殊凡一副神色失常的样子,薛慎略有疑惑,还想再问,却嗅到一股腥臭,他敏锐地察觉出异样,没想到高殊凡竟然在他面前失禁了。
“殊凡,你没事吧!?快来人!”薛慎急忙起身,仆役们跑过来抱起高殊凡,每一个人都比他更加熟悉如何去照顾一个病人,他不得不退居一旁。
柳景延怒气冲天地进入大厅,“姓薛的……你怎么把他弄成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不是地盘小了施展不开,他恐怕要拔刀相向。柳景延推开碍手碍脚的仆役,冲去高殊凡面前,摸到他下身衣襟有些湿润,一看便知是遭人恐吓。
见势不对,高殊凡急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
“赶紧带着你的人滚!”柳景延隐隐咬牙,下了逐客令,但是仆役们畏畏缩缩,谁敢对这些军爷动手。
薛慎依然不动如山站在门口,他是来寻殊凡的,并不是来找柳景延的,怎么也得经过殊凡开口。
“抱歉,薛将军…今日没法招待客人,您还是请回吧。”高殊凡艰难道,他不想让人看见这狼狈的模样。
“我知道你身子不舒服,我择日再来。”
“不必了……你不要再来了。”高殊凡低喃,故意把头侧开,再也不看薛慎的方向,消瘦的身形也融入柳景延穿着的貂皮披风里。他意识到,也许对薛慎的爱情,已经埋葬在霜儿死去的那片雪地里了。
“你站在做什么?你没听见他的话么?他不想看见你。”柳景延一把抱起殊凡,离开了前厅,“赶紧送客,以后别什么人都放进来,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是……大少爷。”
看着眼前一幕,薛慎只得苦笑,此时抱着殊凡的,本该是他…可一仗打完,已是时过境迁,他知道不该苛刻要求高殊凡这样一位随时需要他人照顾的人士,还痴傻的在太原城等着他,殊凡虽然残疾,可颇有才学,又会琴棋书画,期间遇上合适的人选,寻到了依靠,理应高兴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是他想错了,殊凡如今过得很好。
一个春雨绵绵的下午,高殊凡似乎郁郁寡欢许久了,他也说不出是怎么一回事。
仆役给他送药过来时说道:“殊凡少爷,薛将军又来了…你不出去见见他吗?我推你去。”
“他…”这时高殊凡的神情微变,浮现一些欣喜,很快一双明亮的杏眼又黯淡下去。
他让仆役撑着伞带他去街上转一圈,但今日下雨,市集上肯定没什么人,他是不忍心薛大哥在外面等那么久,若是见了一面,应该会走吧。
轮椅缓缓地滑动出门,身着一身玄色长袍、撑着伞的薛慎便唤住他:“殊凡…”
“我不是……来见你的,我要出门去散散心。”
谁会在下着雨的天气,有心思坐轮椅出来散心,薛慎并没有相信,他知道高殊凡还是有话要同自己说。
“去什么地方?我同你一道去吧。”
“不用了,有仆人陪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殊凡行得比人走起路还慢,小雨洒落在他鞋上、膝上,弄湿了一片,薛慎恨不得把他抱去某个亭子里歇息,就像五年前一样,哪会舍得让高殊凡冒雨外出?薛慎撑着伞,和仆役换了位。
“殊凡,你怎么变得这么生分?你连我的名字也不愿意叫吗?你把自己在信上说过的话都忘了吗?你会等我凯旋归来后,就与我厮守一生…”
高殊凡颤了颤,青石上行驶的滚轮也停了。
“薛将军,我们分别得太久了,一切都变了…难道你会爱着一个五年都不见面的人吗?你可以忍耐五年寂寞,不找任何妓子陪伴?”
薛慎仿佛被戳中哑穴,一时无法反驳,他在军中有过寻找军妓作乐的经历,只是,他讶异,殊凡怎么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提出来。
那些消遣不过是见不到他、摸不到他的时候,一时替代。
高殊凡又道:“而且…你走得这些年,我和表哥住,他已经抱过我了,即便是和表哥分开,我也配不上你。”
“你表哥?我见你信上说,他待你不好。”
“但是他现在很好,我在柳府也住得习惯……”
那般如豹子一样随时暴跳如雷的一个人,比他那暴戾的弟弟还要冲动蛮横的一个人,他已见识过了。那人和殊凡……薛慎把伞柄握得更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好。”薛慎连连应答,他往回退了几步,“好。”
不知不觉,他们的身影相隔越来越远,直到都消失在茫茫烟雨中。
时隔数日后,再也没听说薛将军来柳府寻人,日子还像从前那样过着,不过,柳景延很快就要随他五伯回霸刀山庄了,高殊凡被唤去一处安静的亭子,五伯正在那儿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