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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意味着相对别人缺少更多的爱和关心,他能让自己成长为一个开朗自信热情的有为青年的,这成长的一路想来肯定吃了不少苦。
在我初来疗养院时,小李就对我照顾有加,如果他生病需要人照顾,疗养院虽有护工,但她们终归只是按例行事,生病的人是需要温暖的,因此我义不容辞的担任起了照顾人这个角色。
我有时都觉得自己可笑可悲,在自己快要做不成人的时候,却偏偏越来越有人的温度了。
这世间,总是不缺阴差阳错和事与愿违。
在照顾小李起居的这段时日里,我对小李也了解了更多,他阳光热情的外表下,是一颗感性的心。
人总是喜欢戴着面具生活,不管这面具是美的还是丑的,都是用来掩盖内心的脆弱与鲜红,待撕开面具,才能看到那些浸润在血液里的心跳和刻骨铭心的感动。
在我如至亲般事无巨细的照顾下,小李终于肯让这面具裂开了一条缝,让我窥探到里面的一丝真容。
似乎是积郁多年的情绪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洩口,这个无坚不摧的男子此刻靠在我的肩膀上哭得一塌糊涂。眼泪染湿了我大半衣裳,然而此刻我完全被小李情绪带入,没有注意到被眼泪浸染的皮肤悄悄在发生变化。
小李泣不成声,他手颤抖的抚摸着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女孩,眉目弯弯,双眼清澈如山间溪水,是让人一眼看上去感觉就是纯良美丽的长相。
……
他说,他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亲生母亲将他卖给了一对山里的夫妇做儿子。原因无他,只因他是她生母被人□□意外生下的孩子。
刚开始那对夫妇对他还不算太差,虽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但最起码不会挨冻受饿,直到那对夫妇生下了他们自己的孩子,他名义上的弟弟。
至此,他就是那个家里的仆人。下田插秧、割草喂猪羊、砍不完的柴担不完的水,十一二岁开始就被逼着打零工给那个“弟弟”挣学费。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买来的,还是□□犯的儿子,都不愿意跟他完。
山里的日子劳累又孤独,他的人生就像那连绵的大山,看不到尽头。他曾经想过轻生,但当一只脚悬空在悬崖的那一刻,他看到远处农田里一个妇女背着孩子在田间劳作,孩子咿咿呀呀,妇女笑容在夕阳下散发母性光辉。
那一瞬,他突然不甘心。凭什麽别人一出生就能够在父母的怀抱,而他生下来就要给别人当牛做马?但是他又有点渴望——他还没见过他的亲生父母。人有了追求,才有生存下去的动力,他勉强给自己找到了一点活下去的动力。
世界就是这麽奇妙,每当你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上帝就会打开一扇窗,让你在黑暗李看到那麽一点光与希望。
许是老天垂怜他,在他十五岁那年,他终于遇到了他的光。
那是一个暴风雨天,他救下了一个放学回家不小心从桥上落水的女孩。
女孩说,因为她出生在仲夏夜的夜晚,所以她的名字叫华星,日夜星辰的星。
华星幼年时,她父亲做煤矿工人不幸遇难身亡,之后母亲外出务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跟爷爷相依为命,家里还有几个叔叔婶婶。因为她爷爷算是村里难得的算是有文化比较有威望的人,有爷爷在,叔婶也不敢苛待她,爷爷甚至力排衆议,用自己存了半辈子的积蓄坚持让华星上学。
华星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承诺每天放学会抽出时间将课堂上学到的知识一一教给他,甚至还将课本手抄了下来,自己用手抄本,而把课本留给他。
那是他第一次接受到大山外的世界,课本里有古文诗词,有童话和远古传说……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导师,他仿佛找到了一扇窗。枯燥的大山里终于散落了流光溢彩的霞光。
从此,他每天都会尽快干完活,然后和华星在大山后趁着太阳落山后的最后一缕夕阳学习,他乐此不疲。
华星和大山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说他肮髒下贱,是□□犯的孬种。华星却说:“老师说,生而平等,没有谁比谁高贵,每个人都是独立自由的个体,男女都一样。
女孩认真道:“所以,那些说你肮髒下贱的人,那是他们自己心髒了。”
那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他不比别人卑贱,他跟别人是一样的。少年懵懂的种子种下,等待时机生根发芽。
没有谁说,但是两人心照不宣地成为了朋友。
仲夏的夜晚,瀚海星辰。他们喜欢坐在村口的百年槐树下仰望星空,谈天说地,谈理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