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论他有没有把握能套问出来，重要的是他实在没有办法再伤害诚王，诚王待他太好，他不忍心。去年诚王来的时候蓄起胡子，看起来是添了几分威严，可暗香皮肤细嫩经不起硬胡磨蹭，诚王在他颈间吮吻时他不过轻叹了句胡须扎人，秉毅牙一咬便当场把胡须剔个干净，暗香连忙阻止也没用，他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任感动和难受同时在心里扩散。他只记得，当时他在心里反反复复的说，不要对他这么好，他承受不起，真的承受不起。诚王待他这么好，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不会不懂不感动，他岂能答应向泽非？「这些年诚王来芳周城不是上苏红楼，便是你到他在城外的私宅去，你是他在芳周城里最亲近的人，由你开口问最有可能得到答案。」向泽非因为急切，口气变得有些尖锐，甚至把暗香和诚王间的事也抖了出来，就怕暗香不肯答应。暗香苦笑，他以为瞒得很好，没想到大家全看在眼里只是不说破而已。见暗香一脸悲凄，向泽非仍是不忍，主动出声圆场。「你只要试着探问便可，即便没问出来也没有人会怪你。」暗香依旧沉浸在片刻前的冲击中，迟迟没有回复向泽非，他的沉默却让向泽非更加焦急。「你难道忘了诚王是谁的儿子？梅家人又是怎么死的？你不想报仇雪恨吗？」向泽非完全没给暗香喘息机会，一连抛出三个问题。然而，此时出现在暗香脑海的不是血海深仇，而是诚王烦燥不安的模样，还有临别那一夜爹悲切慎重反复交代他不要恨……最后一切皆淡去，留下的只有淡淡哀伤与释怀。「爹要我忘记仇恨不要报复，嘱咐我无论如何都好好的活下去。」暗香轻声以应。忍辱偷生四个字太过沉重，他不想说，更说不出口。向泽非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劝说下去。可暗香若是不肯帮，他该如何是好？难道眼睁睁看着东朗在牢里等死？「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想？」向泽非忍不住质问道。即使暗香不会成为他的人，他也不愿暗香成为诚王的人。这些年来暗香就算什么都没学，也学着弄懂这些大老爷们的心理，他自然知晓向泽非在意什么，可他不想把话说死，说他永远不会成为诚王的人。「我会试着套问诚王，可我不保证能套出话来。」暗香终究应允了。「多谢。」向泽非由衷感激。明知不问比问好，暗香是多事的问了。「若人顺利救出来，你打算把他安置在哪里？」向泽非知晓若想把暗香拉成自己人，就得让他晓得一点既无关紧要、又得守口如瓶的事，这个问题的答案恰巧符合需求，于是他答了。「活泉居。」向泽非答了个暗香想都想不出的名字。后来他才知道北官敬和东朗乃是生死之交，仁王的事北官敬不多过问，可东朗北官敬是一定会救的。向泽非虽想顺着东朗这条线与北官敬结盟，至今未果。而今是万事齐全只欠东风，只要能知道东朗人在何处，他们必能救出。问了之后，暗香不禁后悔他为何要问，可是就跟诚王的名字一样，有些事一旦知晓便无法退回。第十三章没过多久，春末夏初时诚王再度悄悄来到芳周城，暗香亦依约前往。他应该要开口套话的，即便无法对诚王开口也该套套都富的话，可是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诚王的手臂上仍残留伤痕，虽然已经愈合但从伤口的长度都能想象当时的惨况，于是他问不出口。他晓得诚王不该下令杀死向泽非的老师，可诚王也是领命而去，天家无骨肉，若是无法完成旨意他也会有麻烦。这件事就跟任何一桩争斗一样，惨烈悲痛可到了最后已分不清谁是是非，每一个人都有错，可是站在对方的立场想，又觉得每件事都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