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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振鹏听罢心气略顺,摆摆手道:“这厮也不过如此,赵毅那个废物,连我三刀也挡不住,擒他算什么本事。”

金节一边接了他泼风刀、扶着下马,一边笑道:“这等豪言,也只有将军才能说起。江南十二神名声赫赫,他‘太白神’也非浪得虚名,这黑汉能擒他也算极不凡了,至于落在将军手中,却正应了一句:强中自有强中手也。依末将看,圣公麾下豪杰虽多,若论武艺刀法,也难有能出将军其右的。”

听到此处,钱振鹏微微一笑,谦虚地一摆手:“这话以后莫再说了,没得让人笑话,圣公麾下人才济济,王尚书似赵云重生,方杰如吕布再世,宝光如来神力惊人,包天师飞剑冠绝天下,庞万春射术无敌……嘿嘿,便是单说刀法,我也比不过石元帅,至多和司行方并驾齐驱罢了。”

金节连连摇头:“将军这话却太过谦虚,末将听闻石元帅有一口宝刀,劈铁甲如劈腐纸,能涨多少本事?若是此刀给了将军,不信便在石元帅之下。”

钱振鹏仰头长笑,亲热地拍了拍金节肩膀:“我同石宝相识多年,他的本事,却不是单仗着宝刀,哈哈哈,若是别人这般说话,我定当他是谄谀之辈,只是金老弟素来方正忠厚,是个心直口快的,这般说话,实是你不曾见他出手,不然便知他的本事,的确稍稍在我之上。”

随即长叹道:“话说回来,今日一战,便换了石宝在此,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如今邢元帅阵亡,许定遭擒,只剩你我两个,越发势单力薄,只得去向三大王请援,他麾下八骠骑都是万夫敌,三十二员副将,亦是能征惯战,若能拨差些个相帮,才好同宋军争竞。”

牛皋这时已被贼兵们五花大绑,听见此话,大笑道:“快去,快去,多来几个送死的,正好兄弟们杀得快活。”

钱振鹏回转身,打量牛皋两眼,冷笑道:“死到临头,尚且嘴硬,本来钱某好意要斩了你,如今却是变了念头!金老弟,你去押他到城楼上,当着宋军之面,细细剐碎,让那些宋军晓得犯我疆界下场。”

牛皋面色大变,结巴道:“你、你这鸟人,爷爷同你说个笑话罢了,如何还上脸了?好端端的就要剐我,这、这岂是英雄好汉勾当……”

金节连忙道:“将军,不可如此!若是平时,剐了这厮无妨,然而如今许定还在宋军手上,真个剐了这厮,宋军岂不报复许定?”

牛皋连忙道:“正是正是,这位哥哥说得有理,你若剐了我,你们的人也必吃我兄弟碎碎剐了,如此一来,看似是你剐了我,其实是你亲手剐了你的兄弟,你这厮如此不讲义气,江湖上如何看你?”

钱振鹏想到许定,一时也觉为难,听这厮啰啰嗦嗦,怒从心起,起手两个大耳刮子,打得牛皋胖脸高肿,自家揉着手冷哼道:“且将他号入囚车,严加看押,待救回我许兄弟,必亲手剐了这黑厮。”说罢愤然而去,自往府中休息去了。

金节使人推来囚车,将牛皋锁了进去,斥退左右,独自围着囚车转了两圈,神情古怪地打量了一会,低声道:“你这厮也有趣,既然遭擒,闭紧了嘴巴不好?若他真个一意孤行剐了你,却不是平白受苦?”

牛皋神气活现道:“你这贼寇懂甚么?好男儿生死不惧,你这等人,岂懂得爷爷这等大丈夫的行径?”

金节气得眼前一黑,平生不曾见过这般不识好歹之人,恨恨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叫你多事,这个黑贼命里合该一剐,你却替他解了。”

牛皋看了大笑:“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么?来来来,放开爷爷手脚,看爷爷抽一个响的你听。”

金节一个趔趄,气愤愤道:“罢了,由你自己作死。”

扭头就要走,忽听牛皋叫道:“这便走了?真不放了爷爷?你想好了,除了爷爷,再难有人被捉来了。”

金节脚步不由顿住,惊疑道:“你这厮甚么意思?”

牛皋嘿嘿一笑,黑胖脸上掠过一丝狡猾,低声道:“你劝那姓钱的不杀我,又将贼兵们赶开,古古怪怪的看我半天,若不是看上了爷爷宋将的身份,难道是看上了爷爷的屁股?”

金节一惊,上下打量牛皋:“你、你胡说什么?”

牛皋笑嘻嘻道:“休要装了,爷爷见你拍那姓钱的马屁,拍的婉转悠扬,一番功力甚是深厚,没在我大宋官场混个一二十年,绝无此等能耐!你如今可是想两面下注?偷偷放了爷爷,让爷爷保你城破之后不死?”

金节大惊道:“你在胡吣甚么?疯子,疯子!”慌张张扭身就跑,牛皋在他背后大笑不绝。

晚间金节回了自个家中,其妻秦玉兰连忙来迎,扯着丈夫进了内室,动问道:“官兵前来攻打,不知战况如何?”

金节嘿然道:“官兵也不过五千人马,想是前部先锋,不过其中战将,当真了得,斩了邢政,捉了许定,亏得我不曾出阵,不然怕也难逃毒手。不过钱振鹏这厮倒是了得,刺死一个润州降将,又捉了他一员战将。”

秦玉兰皱眉道:“姓钱的再了得也不过一人,你素有忠义之心,不得已才屈从了反贼,既然这股官兵战力不凡,倒不如你觅个法儿,献了此城,以赎前罪,我夫妻寻个安稳所在,太平度日,岂不是好?”

金节摇头道:“身家性命,不可轻忽,且容为夫细思之。”

秦玉兰劝道:“大丈夫当断则断,你家累世享得宋俸,岂能不思报效?”

金节只是摇头不言。

秦玉兰无奈,叹一口气,自去端了饭菜服侍丈夫吃了,又替他抹了头脸,去战靴洗了脚,自己也洗漱一回,吹灯休息。

夜里三更,忽听得房门急响,金节一跃而起,惊叫道:“官兵打进来也。”

夫人随之惊起,捂住金节嘴巴,侧耳细听:出了敲门声响,并无喊杀之声。对丈夫道:“官人休惊,且自安睡无妨。”

自家下了床榻,打开房门,却是自家妹子秦玉莲,慌慌张张扑入怀里,哭道:“姐姐,吓死我也,我要同你一起睡。”

秦玉兰听了怒道:“说什么浑话!虽是我同你姐夫养你成人,你如今也是十六岁的女子了,岂不知避嫌?你姐夫还在房里,你就这般深夜闯来,若是传出去能有甚么好话?”

秦玉莲抱着姐姐哭道:“非是妹子不知世事,只因方才睡梦中,梦见一只胖大黑虎压了我在身下,死命挣脱不出,因此害怕不敢独睡。”

秦玉兰一愣,不由脱口道:“这却奇了,方才我也梦见一个黑虎口衔金印,走进我家,正堂中丢下金印,便跳入了你房中,正自惊惶,却被你叩门惊醒,这等怪梦,不知主何吉凶。”

她姐妹两个说者无心,金节却是听者有意,重重把床一拍,惊呼道:“罢了!原来你两个也梦到黑虎!方才我也发梦,正是黑虎衔印而入,我方才捡起金印,那虎却去了后堂,正要去追,被你惊醒——哎呀,我晓得了,原来妹子的终身,本官的前程,都是应在这人身上!”

有分教:黑虎梦衔金印来,金节醒悟玉莲开。老曹轻取毗陵郡,福将谁言无大才?

第414章 我的心腹在哪里

秦玉兰姐妹两个,听了金节之言都是一愣,玉兰急忙道:“官人且说明白些,‘这人’却是谁人?如何我妹子的终身便应在他身上?”

金节解释道:“便是钱振鹏所擒宋将,那厮面黑须短,黑甲黑袍,岂不活活是个黑虎?况且我看他好有福相,人虽粗鲁些,日后只怕免不得衣紫腰金,咱们妹子许了她,也算得托良人,只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秦玉兰道:“我们姊妹父母早亡,是你做姐夫的抚养她长大,便同父亲一般,岂能亏她?妾身毕竟女流,这等大事,自是官人做主。”

玉莲听姐姐和姐夫说及自己亲事,“哎呀”一声,羞得满脸通红,也不说怕了,扭身就跑回自己屋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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