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千曼走过去，坐到陶念身边。
陶念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后面的台阶上摸到捆成一捆的鸭肠，抽出一只递给临千曼。
临千曼摇头示意自己不吃。
陶念给别人递东西其实只是为了分享这件事，她不是主动的，是因为临千曼说了，她很听话，所以更像是把分享这件事当作一个任务一样。
现在她完成了任务，临千曼不吃，她也没有什么感觉，一口把那一串鸭肠吃掉。
临千曼还有点头疼，看着陶念想自己要怎么说陶念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是一琢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陶念飞快的吃掉了炸串生煎，抱着牛奶吨吨喝着。
然后伸手戳了戳临千曼。
临千曼回神，看到陶念已经把东西吃光了，嘴边沾着炸串的孜然调料和凉皮的麻酱，唇珠上挂着一滴乳白色的牛奶。
陶念吸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我原谅你了。
这傲娇的做派又是从哪里学的？
最重要的是，临千曼茫然：我做错了什么吗？
陶念瞪大了眼：你昨天踩到了我的煎饼啊！
她说话的时候嘴巴张开，唇珠上的那一滴牛奶就顺着往下滑，滑倒了下巴处，在嘴唇上留下了一条乳白色的线。
现在在楼梯间，声控灯因为陶念刚刚突然变大的声音亮了起来，空荡荡的空间里，只有还没有散去的食物的香味，还有陶念刚刚那句话的回音。
临千曼看着陶念嘴角那乱糟糟的一团，回头在后面的那一层台阶上找了找，找到了炸串店送的纸巾。
陶念还在大声说话：你踩了我的煎饼！而且你走了之后
一句话没说完，一团纸巾就糊在嘴边把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陶念：唔唔唔
临千曼把陶念的嘴角擦干净因为太大力，把陶念嘴边的妆也给蹭掉了。
陶念本来是很满足的。炸串很好吃，奶香小馒头和炸年糕是她最近最喜欢的东西了，吃了很多很开心。
但是刚刚临千曼伸手过来一擦，她闻着近在咫尺的临千曼身上传过来的香味，就觉得有点不满足了。
就很想，咬一口。
临千曼不让咬，自己不用力，就尝一尝味道就好了
她直勾勾的看着临千曼。
临千曼现在看到陶念这个眼神就知道她的下一句话是什么了。
楼梯间很小，自己和她还并排站着，等一会儿她突然暴起自己这样的位置不太好逃生。
临千曼若无其事站起来，慢慢走到楼梯间门口，感觉到陶念的视线一直跟着自己，淡定的回看过去，问：你刚刚说什么？我踩了煎饼之后呢？
临千曼说完这句话，意识到了不对劲。
自己踩了那个煎饼一脚，按理说煎饼就不能吃了。这件事正常人应该都知道，可是陶念知道吗？
抠门又护食的陶念知道吗？舍得不要这个煎饼了吗？
临千曼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陶念：你不会吃掉了吧？
没有！
陶念委屈瘪嘴：猫猫叼走啦！
猫猫
饕餮好歹也是一个上古凶兽了，居然会被一只猫猫叼走了煎饼果子？有这样的道理吗？！
还有就是，猫猫叼走了，听这个意思，难不成你其实还是想吃掉那个被踩过一脚的煎饼的？
临千曼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还是苦口婆心：脏了的东西就不能吃了。
陶念看着临千曼，一脸的委屈，不说话。
临千曼看了她一会儿，脑海里全是她坐在台阶上一边吃煎饼，一边看着猫猫叼着她的煎饼跑走的样子。她是知道附近有猫猫的，不是流浪猫，是附近一家咖啡店老板的大猫，有一条毛茸茸的好看尾巴。小饕餮当时应该就是这样，委屈巴巴的坐在台阶上，看着那只大猫摇着尾巴跑远。
其实饕餮也是有尾巴的，是像小羊的尾巴一样，也是白色的，毛茸茸的一团，短短的蓬蓬的。临千曼最开始见到陶念的时候，饕餮还只是一个饕餮幼崽。
一切生物的幼崽都很可爱。哪怕是饕餮，幼崽时期也圆头圆脑的很可爱。身后那只短短的蓬蓬的小羊一样的尾巴垂在身后，有时候会翘起来，被风一吹，厚重的白色绒毛会飘起来，然后那个短短的小尾巴就会像一个很有层次的小翅膀一样。
有一点点的，可爱。
临千曼用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的咳了一声。
陶念还睁着眼睛，不知道临千曼已经在脑海里想好了她现在人形，身后带着一簇尾巴的样子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沉默，楼梯间的声控灯灭了。现在楼梯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第一层楼梯的转角有一扇小小的窗，现在外面的灯光照过来，在地上映出了一块地板砖大小的光亮。
聊胜于无，又好像无济于事。
陶念在这一片黑暗里听到了临千曼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片黑暗里，陶念觉得临千曼更香了。她忍不住往临千曼那里走了走，无意思的磨了磨牙。
这个声音惊醒了临千曼。
她剁了下脚，声控灯重新亮了起来。
一片光亮里，临千曼马上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个想法是多么的奇怪
自己是怎么从害怕陶念变成了觉得陶念很可爱的？又是怎么在不知不觉间会觉得陶念这么可爱的？甚至都开始想陶念Q版饕餮玩偶的样子了。
很奇怪啊很奇怪。
临千曼一边想着，一边走过去两步，把陶念吃剩下的垃圾收拾了一下，包炸串的锡纸、吃完炸串剩下的木签、装生煎的纸盒、独立的辣椒油包装。
她胡乱把这些东西全部收拾到一个塑料袋里，拿着往外面走去：回去休息吧。
陶念跟着临千曼身后，刚刚不知道想了什么，现在又伸手戳了戳临千曼的背，低声和她说：将心比心，就是，我不想猫猫吃我的煎饼果子，所以我也不去吃别人的煎饼果子，对不对？
好像是对的，但是好像又有点奇怪。不过小孩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已经很不错了！
对！
临千曼肯定她，鼓励她：而且还可以进一步扩大这个概念，你不想猫猫没有经过允许就拿走了你的东西，那你也不能没有经过允许就拿走别人的东西。
之前说过了，陶念学习能力很强，并且活灵活现举一反三。
现在也是，她很单纯的眨巴眼，说出自己的理解：那我愿意让猫猫叼走我的东西，我就可以拿走别人的了吗？
临千曼：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愿意，别人不一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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