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2)

“这是在做什么?”

叶凛不知何时从屋内走了出来,在两人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向着卫流光点了点头:“好久不见,流光。”

叶凛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卫流光背后却唰地冒出一身冷汗。

“呵、呵呵……没做什么……”

像是突然察觉到了异样之处,叶凛轻轻拿开凌松仍然捂着额头的手,沉默地看着皮肤上不明显地红了一块的地方。

“疼不疼?”

卫流光又往下缩了缩,试图假装自己只是一张低矮的石凳。

“没事。”凌松皱起眉,十分自然地回握住了他的手,“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歇着吗?”

他顾念叶凛的身体,一着急语气听起来便有些像斥责。

叶凛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温声解释道:“流光难得来一趟,自然要出来见一面。再说了,我醒过来看不见你有些心慌,不太想自己呆着。”

他眼角带着一抹浅浅飞红,声音还有些沙哑,明显是刚刚经历过某种激烈的索求的样子,看向凌松时的眼波却始终柔和如水,没有因为对方糟糕的态度带上半分怨嗔。

卫流光在一边目瞪口呆——这狗脾气也能忍?!

那两个人中间看起来cha不进任何其它东西,卫流光默默低下头喝了一口茶,小声嘟囔道:“怪不得越来越凶,有人疼了就是不一样……”

爱人语气这般温软,又带着浓浓的依赖,凌松的脸色明显和缓下来,只是警告地瞪了卫流光一眼。

叶凛趁机拜托他去厨房帮自己拿一下差不多煮好了的糖水,他居然也就乖乖起身离开了。

无辜被瞪的卫流光:“……”

他看向叶凛,对方眉眼弯弯地对他露出一个笑来,黑白分明的清亮眸子弯成柔和的月牙,看起来十分无辜。卫流光明明知道对方从来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性子,相反某些时候才是最可怕的那个,刚才脸黑黑离开的那位对着外人冷冰冰的,私下里还指不定把人宠成什么样子,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有些忧心地提了一句:“他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这几年脾气越来越坏了,你不能总让着他啊?”

“没事,”叶凛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脸上此刻的笑容居然可以算得上宠溺了,“容雪偶尔也是会想要撒娇的。”

卫流光打了个寒颤。

那个刚刚嘲讽他、打击他、黑着脸凶狠地踩了他一脚的那个男人会撒娇?!

是我疯了还是将明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卫流光还在浑浑噩噩地三省己身,叶凛却突然面向他,一脸郑重地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一躬。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些……谢谢你这样为我们着想。这些年辛苦你了,流光。”

“不不不用,”卫流光被吓了一跳,欲盖弥彰地用力眨了眨眼睛,慌慌张张地托着他的手将他扶起来,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你们能好好的就好,还能看见你们好好的,实在太好了……”

叶凛的目光温暖而真挚,事隔经年,卫流光再一次被他这样注视着,只觉得恍然若梦,竟几乎无法压抑想要落泪的冲动。

“刚刚你走过来做到容雪旁边的时候,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我们三个人坐在丞相府的桃花树下,风吹过来,花瓣就落了满头,那个时候真开心啊……”

叶凛挑了挑眉,故意问:“现在不开心吗?见到我不开心吗,流光?”

“开心的、开心的……”

卫流光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桃花眼总是微微眯起,看起来温和又可亲。在叶凛仿佛看透一切的无奈含笑目光中,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用宽大的袍袖掩去了微微泛红的眼角。

只是这令人感怀万千的一瞬没来得及停留多久,卫流光便盯着凌松稳稳当当放到叶凛身前、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糖水,愤愤不平地竖起了眉毛:“怎么只有一碗?!”

“蹭吃蹭喝的人没有资格提出要求。”

叶凛安抚般拍了拍重新在他身边坐下的凌松的手背,笑着把碗向桌子对面轻轻推了过去:“盅里还有呢,这一碗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卫流光感激涕零,埋头苦吃:“还是将明好——唔唔唔好吃!”

凌松赠他一个硕大的白眼。

一瓣粉白的桃花恰在此时轻飘飘地落在卫流光准备送进口中的勺子上。

卫流光仰头看去,被头顶开得泼泼洒洒的粉白桃花迷了眼,神情有些恍惚:“桃花又开了啊……”

桃花树是那年新栽的。小小的将军红着眼,小心翼翼地将一路行来都像怀抱什么珍宝般死死箍在怀里的幼苗 慢慢放进了亲手挖出的树x,ue中,掩实后还不放心地拍实了周围的泥土。

它被栽下那年,都城迎来了十年来最冷的冬天,还没来得及开一次花的小小桃树差点死在凛冽的寒风中。

那一年,少年将军含着血咽下了刻骨的深仇,提起长剑跟上父亲疾驰的骏马,在烽火与烟尘的间隙里,咬牙抵死地拼杀出属于自己的战场。

少年意气和勃勃生机一夜间潮水般从他身上褪去了,透过那张稚气尚存的英俊面孔,已经可以初窥日后白羽骑主将杀伐决断的雷霆手段。

那棵娇气的桃树幼苗到了来年春年还是奄奄一息,被初夏的热风撞了一下脑袋,才拼尽全身的力气从细弱的枝条上挣扎着抽出了几片嫩芽。

凌松挟着北漠刺骨霜雪的气息,神情冷冽风尘仆仆地踏进门槛时,跃入眼帘的便是熏风中悄悄舒展了身姿的一叶新绿。

他连披风都没来得及解下下,便痴痴地守在桃树旁盯着那零星绿意发呆。他想轻轻摸摸它,又怕力气太大弄伤了风中颤巍巍站也站不直的嫩芽,简直不敢用手指触碰。

最后还是那时尚健在的老将军踢了他的屁股把他赶回房间,凌松才恋恋不舍地把靴子从桃树旁边的泥土里拔了出来。

此刻的凌松仰头看了看一树粉白,冷硬的神情越发柔和了。

当初虚弱得仿佛碰一碰就会死掉的小东西,这几年居然还学会开花了,过不久是不是能有桃子吃了呢?

不知道和当年从丞相府偷的比起来滋味如何?

凌松眯了眯眼,凑过去跟叶凛头碰头地讨论起了这个问题。

“花开得这么好,果子该是挺甜吧……”博学多才的叶公子也不太确定。

“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桃子是酸的话,就吃凛凛怎么样?”

“唔,”叶凛佯做思考状,“如果是甜的话,就不给吃凛凛了?”

“也不能这么算……”

感怀完人生的卫流光回过神来,就看见对面两个人又旁若无“人”地开始窃窃私语了。

哦,这是在人家府上,应该说是光明正大地调`情才对。

卫流光:“……”

卫流光冷漠地低下头,迅速喝完了碗里的糖水,只觉得刚才甜丝丝的糖水喝起来满嘴苦味。

他被这种时不时就好像要飘起花瓣的微妙氛围伤害得千疮百孔的心了再也无法因此得到安慰了。

再为这两个一会儿不看就会贴到一起的人伤心,自己就是弱智!

第65章

送走卫流光之后,凌松散步般回到了正收拾碗勺的叶凛身后,然后十分自然地揽着腰把人环进了自己怀里。

叶凛发现他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越发黏乎了,上一次一起坐在树下乘凉时,叶凛还不小心瞥见他偷偷用脚把趴在在自己膝头撒娇的、名叫将军的黄狗给拨开了。

毛绒绒的狗子抖了抖耳朵,蹲在一旁委屈地呜咽着,凌松丝毫不为所动。要不是还稍微顾及形象,叶凛怀疑他估计都得自己躺上刚刚被狗蹭过的膝头了。

……不过叶凛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挺吃这一套的就是了。

这一刻的凌松环着他的腰静静看着他收拾,过了一会儿才没头没尾地小声开口。

“你明明可以更依靠我一些的……”

叶凛放下手里的东西,扭回身摸了摸他的脸,笑道:“你也可以的。”

“诶?”

“自己撑了这么多年,你现在也可以稍微依靠我一点啦。”

“凛凛……”

趁着他感动地将头埋进自己颈窝的时候,叶凛抓住时机开口道:“我要面见圣上。”

凌松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行!”

察觉到怀里的身体似乎因为自己的话僵硬了一下,凌松连忙放缓了语气解释道:“叶府之事在世人眼中尚未有定论,他不会信你。”

“正是因为他没有见到我,才没有机会信我。”叶凛偏过头蹭了蹭他的脸,“父亲当年是一朝帝师,我也曾差点被选为侍读,机缘巧合下见过如今的陛下几面,他不是听不进臣下说话的人。”

凌松沉下声音:“正是因为他心境过于纯善,所以才一直舍不得对贤王动手……”

“不会一直这样的。”叶凛笑了笑,“他毕竟也是出身帝王之家的男人呢。”

他说着往前走了小半步,从这个怀抱里离开,向着凌松眨了眨眼,缓缓露出一个笑来:“说了要多依靠我一些的,不是吗?”

后者沉醉在这个过分温柔的笑容里,回过神来时已经点了点头,哪里还有心思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这种事情。

估计现在就算是叫他去跳火圈,这个人也会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天色尚早,贤王便看见自己的养子身后坠着几个仆从,手中还抱着一个长长的匣子,一副打算出门办事的样子。

“这么早是要去哪儿?怎么不把东西让下人拿着?”

司安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安儿想将爹爹的大作送去裱起来,管家介绍了都城里技术最好的工匠给我,想来唯有他们的手艺才配得上爹爹送给我的画。”他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般抿唇笑了笑,“好不容易求得爹爹的墨宝,安儿担心其他人不小心磕了碰了,非得自己拿着才放心呢。”

他笑起来的时候猫儿眼微微眯起,看起来越发像那位不幸早逝的世子了,贤王被他讨巧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去吧去吧。”

他说着,又瞥了一眼司安身后恭恭敬敬地垂首而立的几个侍从,面色冷淡地叮嘱道:“好好照看着少爷,若是出了什么事,唯你们是问。”

叶凛低头整理了一下幕离面前垂下的白色系带,想起男人笨手笨脚的帮他绑带子的时候忧心忡忡的表情,唇角没忍住弯了弯。

凌松本来打算一路护送着他过来,然而白羽骑前任主将前脚刚自请闭门思过,后脚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都城的主干道上,怎么看都似乎不太妥当。

故而虽然很难放得下心,凌松也只能从府中选了几名功夫不错又还算可靠的护卫跟着叶凛,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把人看好,还从一叶阁里抽调了一部分人手潜伏在暗处跟着,如有突发情况随时准备出手。

叶凛转过一个拐角,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小声叫他:“……凛凛、凛凛。”

那个声音实在耳熟,熟悉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叶凛心中一颤,压了压手掌阻止了已经按住腰间佩刀的护卫,谨慎地靠近身后那条昏暗的小巷。

然而真正看见那张俊俏面容时,他仍是瞳孔微缩,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凛凛不记得我了吗?”见他沉默不语,对方委屈地扁了扁嘴,却很快又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来,猫儿眼微微弯起,脸颊上浮起两个小小的酒窝,“你没事真是太好啦!我担心了好久呢……”

叶将明反复打量着他的五官,迟疑着开口试探:“安安……?”

对方一击掌,惊喜道:“是我呀!”

“你不是……”叶凛努力了几次,却怎么也没办法将那个字从唇齿间吐出来。

被唤做安安的青年却丝毫不以为意般,语气轻快道:“早就没事啦!他们可能以为我没气了,就给拖到河边丢。我也以为自己要不行啦,这一次特别疼……但是一个超级厉害的好心人救了我呢!有这——么厉害呢!”

他一边比划一边说着,语毕见叶凛还是长眉紧蹙的忧心表情,眼底竟隐约闪过深重的愧意,便像以前那般抓起他的手边摇晃边卖起乖来:“凛凛不要不开心呀,我现在过得可好了,寻到了个好人家,都把我当他们亲生儿子待呢!”

“……那便好,”叶凛拍了拍他的手背,勉强勾了勾唇角,面上表情却不见轻松多少,“你现下也在都城吗?在哪户人家?”

安安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贤王府!凛凛有机会来找我玩儿呀!对了,我现在改名啦,叫司安!”

叶凛被他握着的手猛地颤了一下,忍不住深深望入他那双有熟悉又陌生的猫儿眼,几乎要瞬间被带着沉进那个久违的噩梦里。

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这双眼睛,还真像啊……

叶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又被拉着手摇晃了几下才清醒过来。

司安凑近了一些,满脸关切地试图透过幕离打量他的脸色:“凛凛,你怎么啦?”

——现在被他握着的是安安的手,是那个陪他说话,逗他笑,为他差点丧了命的安安……

不是什么别的人。

他的眼睛里永远燃烧着温暖的火光,而不是暗藏y冷如毒蛇的恶意。

“没事。”叶凛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欲言又止:“你在贤王府……过得怎样?”

“很好啊!”司安笑眯眯地数起了手指,“有得吃,有得穿,再也不用担心半夜被突然叫起来——你怎么啦,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叶凛顿了顿,他明知道有护卫跟在身后不会有人偷听,还是将声音压得极低,隐晦道:“ ……如果王妃为难你,一定要跟我说。”

司安突然不说话了。

他歪着头静静地看了叶凛一会儿,直到后者心底慢慢爬上某种不祥的预感,才缓缓开口道:“……你也知道啊。”

他古怪地笑了笑,突然换上了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被男人睡还是比女人睡,不都是一样的吗?况且我本就是这样贪慕富贵,为了过上好日子什么都愿意去做的人……”

“你不是的。”叶凛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摸了摸他的脸,。

司安愣住了。

“明明过得不好,还傻乎乎的笑。”叶凛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目光倏然坚定了起来,“等着我,一定会把你带出来。”

“你、你在说什么啊……”司安愣了一下,一改刚才撒娇卖乖的流畅动作,说话突然磕磕绊绊起来。

正好此时不远处吵吵嚷嚷起来,似乎有不少人在唤着“公子”向着这边找了过来。

“好了好了,我的人来了,”司安慌慌张张地挣开他的手,丢下一句“下次再聊”就匆匆忙忙地跑了。

第66章

叶凛思虑重重。

他是知道王妃和司刃之间不伦的关系的。

跳脱出当年的怨恨去看这整件事,司刃会走上这样极端的道路,虽然归根到底是因为他本性恶毒,然而畸形的家庭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被软禁在贤王府的日子里 司刃虽然在自己面前常常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却也时不时会像失去控制一般崩坏了翩翩公子的形象,乱摔东西、打骂下人,甚至偶尔还会用力抓着头发蜷缩在墙角,喃喃自语一些任谁听到都会觉得荒谬无比的王府秘辛。

叶凛由此知道了他一心望子成龙却在其他方面对他漠不关心的父亲、从他小时便对他行猥亵虐待之事的母亲……甚至那一本记载着破译密件的方法的旧书,都是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看到的。

或许是为了找补,每次发现自己神智崩溃以后,司刃都会换着花样翻倍地折腾他,似乎是这样做就能证明自己并不是只能无力地任人摆弄的、最软弱的那一个。

从那时起叶凛就看清了,面前的恶魔不足为惧,甚至比他更可怜。

叶凛其实并不后悔当年和凌松一起救下了离家出走的、小小的司刃,把对方送去医舍,还看护着他直到他醒来。

且不说自己根本不可能预见未来,就算他真的从微时就察觉了一切悲剧的起源,见幼儿流离于路边而不施以援手,和内心毫无底线的恶人又有何区别?

毕竟人生在世,总有些不得不去做的事。

只是安安,又怎么会……

叶凛暂时收起繁杂的思绪,向着一旁帮他掀起帘子的护卫点了点头,摘下幕离,弯下腰走进了小楼。

都城里身份最尊贵的男人正在等待他的觐见。

司安的背后都是冷汗。

正如刚刚将捧在手中的画匣交给化妆成装裱师的碰头人时,对方低眉顺眼半点不动声色,他展开画卷的手却已经快要抖如筛糠了。

他刚才假借迷路之说勉强搪塞了过去,向着几位侍从露出了一个纯真到有些发傻的笑容。

跟着他的下人姿态虽然都仍恭恭敬敬的,有几个却已经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司安心里清楚,与其说这些人是来服侍他的,倒不如说是贤王派来监视他的。

他脑海中偶尔也会浮现出一两个怯懦的念头,感觉这样如履薄冰、随时都可能丧命的日子,甚至不如在他人身下婉转献媚来得轻松,但转眼又会斥责自己不知好歹,特别是难得有机会独处时,想想恩公将他送进贤王府前、手掌轻轻落在他肩膀上的温度,便似乎又重新有了力气。

恩公救了他,把他从死人堆里挖出来,把他残破的身子重新缝补好,还给他热水和干净的衣裳。

这是司安之前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他能为了恩公去死。

恩公总是不太开心的样子,即使那张脸始终被严严实实地覆盖在冰冷的铁面下,擅于察言观色的司安也能敏锐地觉知道。只有听见他带来的消息时,恩公的声音偶尔会带上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凉笑意。

司安已经足够满足。

有一次他被王妃伤得厉害,却还是吊着一口气避人耳目凭着命把消息送了出去。当天晚上半梦半醒间,便见恩公站在床前,背着月色负手而立,语气难得柔和地夸他做得很好,问他想要什么奖励。

司安惯于cha科打诨撒娇卖乖,身为来历不明的外人在波澜诡谲步步惊心的王府都能一路活到现在,在对方面前却磕磕巴巴了许久,才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开口:“请您……摸摸我的头吧。”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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