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位弟子警惕的眼神,城主微微一笑,解释道:只是想给几位仙长一些感谢的薄礼罢了。
几人再三推辞,却也敌不过城主盛情难却。
他们被带到城主府内的一间厢房中。
这厢房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内藏乾坤。城主用钥匙开开门后,又推开暗格鼓捣一番。厢房后的墙面陡然打开,露出其中多种珍宝。
各类珍贵丹药在上陈列,名品宝剑随意摆放,还有一些典籍也在架子上搁置
五人惊讶地看向临安城城主。
他一个凡人,怎么这么多修仙的宝物?
之前知道妻子是妖,我就买了这些以备不时之需。城主拍去剑上落的灰尘,叹道:现在也用不上了,就把这些交给有缘人吧。
临安城主本来让五人把这些都带回去,但无功不受禄,五人本就不好意思受这些谢礼,更遑论全带走了。
最后各退一步,城主叫他们每人选一样自己喜爱的物品带走,也算是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五人站在石墙前,纠结地选着。
大师姐,你说我是要这瓶美颜的丹药,还是要这瓶美体的丹药?褚宁咧着两排大白牙,向宗政蔓寻求意见。
宗政蔓:你看你那点出息。
我这不是为了修仙界选美大赛早做准备吗?褚宁委屈道。
他掰着手指数数,四大宗门里美貌与我相当的本就不少。咱们门派有二师兄、小师弟,丹阳门有你几个哥哥,流云门有周洵,玉衡门就更多了,那个花楼楼主都长的一股子妖孽样,还有那些小门派的。
褚宁一本正经:我再不抓紧提升,可就要下榜了。
嗯嗯嗯。
宗政蔓分心听着他絮叨,眼神却被一边的棕色布料吸引。她小心地拿起,这布料材质非同一般,拿着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
褚宁好奇地凑过脑袋,大师姐你挑好了?
嗯。她感觉这布料可能是某种武器,打算回去洗干净研究研究。
待看清宗政蔓手中拿着的物品时,褚宁皱了皱鼻子,吐槽道:大师姐,城主让你拿宝物,没让你拿抹布。
宗政蔓:?
抹布?什么抹布?
她看向手中的棕色长布,你说这个?
褚宁点点头,俊气的脸上满是嫌弃。
赶紧放下吧师姐,咱也不能什么破烂都拾啊,你要真想要抹布,师弟一会儿给你买。
宗政蔓眨了眨眼。
她手里这布条好像看起来确实比较磕掺。
棕黑的外表,像是在食肆擦了十年地板;褶皱的纹路,彰显着它饱经岁月沧桑;半掉的布帛,透露着它的工作辛劳。
确实挺像抹布的。
迎着褚宁炽热的目光,宗政蔓也不好解释。
她只觉得这布条像是与她有所感应一般,总之并非凡物。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师弟,你也知道。宗政蔓眼神中写满对力量的渴望,姐就这点爱好。
眼见宗政蔓对破烂的拳拳爱意,褚宁长叹一声,师姐也就这点无伤大雅的小爱好,算了。
他握住宗政蔓的手,满是理解:师姐,我懂。
几人挑好了各自需要的东西,与城主拜别,迅速御剑回了千山宗。
*
师父,你怎么看?
几人回到门派第一件事便是找明道真人,把这次的遭遇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明道真人听完后沉吟许久,道:只要玉衡门没有异动,他们愿意在哪做生意,便在哪儿做吧,不用多管。
别的门派都欺压到脸上了,师父还是这个态度,褚宁焦急道:师父,玉衡门都让妖兽收集我们心头血了!
大厅沉寂许久,明道真人突然道。
不是玉衡门。
什么?
是落金门。明道真人从座位上起身,在厅中踱步。
他的这些弟子都还年少,对十几年前那场浩劫知之甚少。
落金门与妖兽一向交好,照你们的描述来看,那臭鼬精应该是想为落金门做点事情罢了。
陆雪平:那收集我们的心头血又有何用?而且据城主所言,他夫人与玉衡门来往密切啊。
你呀,明道真人笑着摇摇头,点了一下陆雪平的脑袋,宠溺道,我且考考你,心头血有何作用?
陆雪平按照课上讲的,一句不差答出:心头血,乃修仙者精魂之血,内蕴功力,可化物为我,可重燃神魂。
明道真人满意地点点头,一人的心头血可以重燃神魂,若是众人汇聚呢?
这是何意?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他。
今日徒弟们向他汇报的这件事,勾起了他多年前的回忆。
明道真人手指搭上桌边,缓缓道:有一种秘法,收集满二十位少年天才的心头血,加以尸骨炮制,便可让亡者死而复生。
什么?
几位弟子目露震惊。
明道真人继续道,那臭鼬精可能是想恢复落金门某位罢了。
也是巧,你们正好下山。明道真人根据这臭鼬精的举动,推测出她的想法,她先是故意让蛇精附身他夫君,吸取人魂引人注意,加之玉衡门不断作势,估计再过不久门派便会察觉异动,派你们下山处理。
无论如何,她的目的都是得到你们的心头血,处理好了便罢了。想起往事,明道真人也能理解那臭鼬精的想法,别多追究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宿荼突然抬起双眸,黑澄澄的眼好似一杯苦茶,无数话语堵在他胸口,最终只化成了闷气,他声音微涩,落金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 17 章
听到这个问题,明道真人沉默了。他那张由于修炼而永远停留在年轻的容颜,在这一刻突然显现出一种被岁月侵蚀过的沧桑感。
明道真人看向宿荼。
少年眼如黑曜石,眉宇间的执拗,像极了自己与好友当年的模样。
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明道真人眼眸垂下,掩盖住无尽思绪,正如传闻所言。
他拍了拍自己这位新弟子的后背,道:落金门勾结妖族,意欲搅乱修仙界,玉衡门先知先觉,率先处置,这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宿荼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咔咔作响,冷却的血液从指骨一路流至心房,他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看向自己这位恩师。
真是如此吗?师父。宿荼眼底只剩化不开的冷意。
明道真人嘴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但他还是回答。
是。
宿荼从来不知道血液能冷成这副模样。
他在千山宗山下受冻时没有绝望,被外门弟子欺辱时没有绝望,被宗政蔓折磨时没有绝望。但在明道真人这位他师父生前好友承认的这一刻,他只感觉到了彻骨冰寒,像是在数九寒冬掉入冰窟一般,冷的他无知无觉。
呵,宿荼突然笑了,原来如此。
他声音越发柔和,像猝了毒的花,那看来落金门真是罪有应得啊,师父。
沉默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