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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星河的手指不安地互相摩擦指腹:“一直这样收着精神波很辛苦,放出来吧。我不会接触你的精神波,可以吗?”
营地里的路灯到了设定的时间,随着秦星河的话音消失而亮起。
暖色的光填满了乔钧的视野。
乔钧的精神波,并没有和光线一起出现。
睫毛的阴影投在眼睛里,墨色的双眸里没有光亮。他撇开眼不再注视秦星河,缓缓把手机拿离耳边。
低得宛如呢喃的声音传进秦星河的耳朵:“子祯他们没和你说过吗?”
秦星河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倒流,半个月之前,在医院时的那种即将在冰潭里溺死的错觉,再次席卷他。
他听到自己像个机器人,对乔钧的话做出了应有的反应:“说什么。”
乔钧仍然没有看他:“我的精神波出了问题。现在感受不到,也调动不起来了。”
每个字秦星河都能听懂,组合在一起却让他无法反应。
乔钧停了下,继续说道:“秦星河,我永远不会因为生你的气,或者其他任何原因,在精神波的事情上跟你闹脾气。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
秦星河的胸口霎时被巨大的冲力撞击。
乔钧说得对。他刚才怎么能说出那种话。从他们初见开始,乔钧一直没有变过,无论被他怎么对待,从来没有在失序症和精神波的问题上让他吃过苦。
秦星河觉得自己真是卑劣至极。
难怪,他们相识这么多年,又亲密无间地相处了三年,乔钧还是没有对他生出哪怕一点点喜欢。
在一旁看着他一头热$地唱独角戏,乔钧是不是已经很厌烦,却因为和秦家的约定,而无法抽身离开?
从医院醒来时,一直贯穿到此刻的恐惧,陡然放大。
不可以。
乔钧不可以离开他。他不想。他不能没有乔钧。
执行任务时,秦星河的意识像是被一分为二。一半冷静得可怕,操纵着身体,专注完成每一个任务;另一半则是自虐一样地循环播放乔钧和他从初见到现在的每分每秒。
他从没有如此挑剔地审判自己——即使这是一件他早该完成的事。
他恶劣,自大,骄纵,目中无人,自视甚高。
甚至直到此时此刻,他还在想着自己。想着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乔钧继续留在他身边。
丝毫没有考虑到乔钧的意愿。
就像王择在医院的时候对他骂的,他没把乔钧当个独立的人看待。
那时候,他刚醒来,意识还没回笼,一句撕裂的“乔钧”已经冲上了喉咙。
连他自己都没能听清他在喊些什么,偏偏当时请了假陪护的王择听懂了。
王择带着从来没在他面前摆过的冷脸,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声音染上戾气:“还叫呢。你自己觉得他可能来吗?”
秦星河管不了那么多,掀开被子就要冲出去。
王择轻而易举地擒住他,把他的上半身压在床上:“你他妈老实点。没想明白就别去找乔钧发疯,行吗,秦星河。”
心理和身体上找不到伴侣的痛苦,让秦星河口不择言:“你懂个屁,放手!”
他唯一的那个爱人不要他了,现在他比死了还难受。
王择冷笑一声,还真的放了手:“是。我是不懂。我是真想不明白,乔钧这些年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你,你怎么有脸对他说出他是个人类,所以不能当机甲兵这种话的。”
秦星河的心脏被王择血淋淋地捅了一刀,喘着粗气目眦尽裂地瞪向王择。
“秦星河,你是不是觉得,乔钧平时嘴上不说,他就没有心啊?”王择踹了秦星河的腿一脚,看着好友被他踹得一个趔趄,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秦星河:“当年你说你和乔钧谈恋爱了,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想什么吗?”
王择俯下身,压着气息:“我在想乔钧怎么他妈的这么贱,看上去一点儿不像个正常人,跟个傻$逼似的为了你的病付出那么多就算了,居然还能同意和当时的你在一起。”
秦星河的呼吸声劈了叉,四肢麻得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完全动不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择起身,为赶来的医护们让开了地方,冷得像冰的目光仍然没从秦星河身上移开,“我很高兴能知道乔钧是个聪明人。而且也很高兴知道,我的兄弟是个蠢货。乔钧那句避重就轻的,为了钱才想当机甲兵,竟然能拦着你这么多年都不去探究乔钧真正在坚持什么。”
“人类确实是比不上你,我也是,乔钧也是,谁他妈都比不上你。但是这么多年来,乔钧有没有因为你的失序症,多说过一句屁话?你的失序症和他的身体能力,都他妈是天生的毛病,凭什么你的病就比乔钧的高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