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戒备像是笑话一样。
在典狱长发起了疯的那一刻,狱警们内心突生绝望,仓皇逃跑。
凡是发病的,目前没有一个能痊愈。
狱警六神无主,即使从飞行器上走了下来,暂时处于安全的地带,他的灵魂仿佛还停留在不久之前生死一线的场景里,眼神都是空无的。
典狱长发病了。狱警喃喃道,救不了了怎么办?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发病指的是什么,脸色无一例外凝重得滴水,而云柚在经过程景风的解释后,也收敛了目光。
我去试试吧。沉吟片刻,云柚忽然插话。
程景风眼睛唰地亮了:小云有办法?!
狱警愕然地看向之前一直没注意的女孩:你?
按你们所说,如果罪魁祸首真的是虫子。云柚对他安抚性地笑了笑,事情反而好办了。
虫族战争结束了不到20年,人类的星球会出现虫族残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于虫族来说,净化系异能就是天然的克星。
程景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欣然松口,让他们带路。
不过程景风本人比较怕死,表示云柚带几个卫兵去就可以了,他会在这里等云柚的好消息。
赤水是边河星最大的牢狱。
一共九层,越往深处走,体感越发的阴暗潮湿,分明位于荒漠地带,可地底下似乎有河流涌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受的湿感。
云柚在几个卫兵的陪同下,见到了典狱长。
他的身上被几条粗重的铁链捆缚着,四肢折向后头,他拼命挣扎,痛苦哀嚎,然而他挣扎得越激烈,铁链上的红色符文就越是明亮,捆得越紧。
到后来,链条已经深深地嵌入了肉里。
这是我们用来关缚不听话的犯人用的铁链,上面刻印了上古时代女神留下的符术,能牢牢压制住犯人的动作,越反抗铁链就越重。后面有人轻声解释。
云柚点头表示知晓,她走上前去,在后头几个人紧张地注视下,她伸出手,划过一缕柔和的白光,覆盖在典狱长的脑壳上。
典狱长的叫喊声变得微弱了。
虫子被净化系异能吞噬,受损的大脑神经也缓慢地修复中,如同泡在暖洋洋的温泉里,紧绷的肌肉忽地放松下来。
治疗的速度很快,云柚把昏睡过去的典狱长放到一边,对其余人说:还有哪些发病的?一起带过来吧。
哦哦!看呆了的一行人顿时行动起来,忙不迭地把其他病患送过来。
其中一个人紧张得差点平地摔,被云柚看了一眼,脸色通红,羞愧得要原地爆炸。
他们对云柚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变了,和之前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诚惶诚恐,忐忑不安。
他们争抢着包揽所有体力活,坚决不让云柚劳累一根手指头。
圣、圣女殿下,这是最后一个病患了。狱警小声说道。
云柚一顿,非常无奈:不用叫我圣女。
被果断拒绝了。
云柚出手搞定了最后一个病患,把这些倒霉鬼一排排地放在地上,交代其他人及时带他们去医院进行检查,然后她就率先出门,朝一个方向走去。
圣女殿下,您要去哪里?狱警大声喊道,那里是地牢深处
云柚对他们挥了挥手:我知道,我去解决一些私事,你们不用跟上来。
正准备跟上的卫兵们纷纷一顿,扭头看向彼此,面面相觑。
私事?
可是这么一个鬼地方,圣女殿下有什么私事要解决的?
悉悉簌簌。
锯齿磨擦着墙壁,坚硬的外壳贴着地表移动发出的声响,不甚明显的撞击声,还有触须相互碰撞、毛孔一张一合、复眼不停转动
是虫子。
墙角里、铁栏后、床底下、缝隙间到处都是虫子的痕迹。
云柚紧抿着唇,警戒意识拔高到顶峰,她循着那些虫子留下的细小痕迹,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走向了地牢最深处。
十多年来没有人到达过的地方。
只关押着一个犯人的牢房。
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被关进来的。他就像是某一天,忽然出现,然后就十几年如一日地待在这里,不再动弹一步。
慢慢的,一些人也忘却了他的存在。
只是偶尔会传出荒诞的流言,说最底下的那个人,之所以迟迟不动,是因为他在等待着什么人。
在等待着什么人?
咔哒
太久没有移动,锈迹遍布的铁门被缓缓打开,发出牙酸的刺耳声响。
莹白色的光团悬浮在她的周围,光色微弱,但在这最深层的地牢里,却是比太阳还要明亮的光。
云柚站到了他的面前。
悉悉簌簌的虫子有如黑影,涌向被捆住双手的黑袍少年,钻入了他的袖口。
少年手指轻动了动,抬起头来,几缕绸缎般的黑发摇晃着,贴着他那苍白到不正常的皮肤。
有如黑洞的眼睛,直直地将她的身影吸入,他薄唇掀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浮现在了少年的面庞上。
同一时刻,云柚盯着他,忽然也笑了。
他们的内心高度一致,达成同调。
这不是和我打生打死五十年的星际女神/虫族至高神吗?
他们同时挑眉,启唇,嘲讽,一连贯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哟,怎么几天不见,你这么拉了啊?x2
作者有话说:
第十一章 ,男女主终于见面。
一上来就是互相开嘲以示友好(x)
第12章 、双神会面
不需要一秒迟疑。
在亲眼见到对方的一瞬间,灵感、直觉、本能都化作一股电流骤然窜上脊骨,血液加热到沸腾,像是一滴油溅入了高温的锅里,大脑里似乎听到了什么炸开的声音。
不如说,在见到遍布地牢的虫子时,云柚就有预感了。
怎么几天不见,这么拉了啊?
嘴唇皮笑肉不笑地扯开一个小弧度,咬着牙挤出的话语如同凉飕飕的飞刀,劈里啪啦打在对方的身上。
几天不见当然只是个虚指,真要掰着手指数日子的话,她和对面这位可是整整十八年没有见过面,并且都以为对方已经死得连渣都不剩了呢。
云柚下意识地用寒光冷烁的尖刺把自己武装成刺猬,开口便是以最嘲讽、最辛辣的言辞去刺激他。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云柚就算再生气再恼火,都不会超出一个度。
因为在她的眼里,没了她的帝国即使衰落了一点,但并非是无药可救,到底是她从零开始拉扯长大的星际帝国,云柚那八百米厚的亲妈眼滤镜是摘不下来的。
迄今为止,云柚所有的愤怒,都无外乎一个恨铁不成钢。
但是现在,她眼里燃烧的那一簇火焰,明显与过往的任何时刻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