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人赶来传报时,盛献音本想随意寻个由头,将人驱赶。
自得知马球对赌一事后,她就对许家生出间隙,甚至在许、屈两家联手坑害宁清歌时,不管许家死活,刻意推动。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前面带头斥责的许家没事,反倒是跟在后头煽风点火的屈家没了。
盛献音心里头复杂得很,一边因八皇妹失去一臂而欣喜,一边又因许家一事泛起嘀咕,宁清歌既要报复,那也该屈、许两家一起,一个都不放过,可现在屈家都彻底没了,许家还什么事都没有,好像被宁清歌刻意遗忘一般。
难不成许家与宁清歌暗中……
不然八皇妹精心布下许久的局,为何会败在盛拾月的手上?
再说了,宁清歌不折腾许家,偏偏在幼儿被拐一案费尽心思,难不成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事她虽然极力隐瞒,但许家与她共事多年,多少能察觉一些端倪,只是闭口不言,假装什么都不懂罢了,若是她们悄悄透露给宁清歌……
盛献音后靠向木椅,手指曲折,在结实的木桌上敲打。
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若非如此,宁清歌怎会将这桩已经结案的旧事又掀起?还摆出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态度。
她已经丢出两个弃子,试图迷惑住锦衣卫,可那些人依旧不肯放手。
盛献音眉头一皱,心里更是烦闷。
也不知道许家这些日子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连忙献起殷勤,甚至主动为她拉拢了不少朝臣,以表忠心。
尤其是今儿早朝,母皇故意寻了桩小事来斥责她,许家也上前替她抗住母皇的敲打。
思绪落到此处,盛献音揉了揉眉心,向侍人开口道:“叫他进来吧。”
不管怎样,许正明都是许家家族唯一的乾元子嗣,她心中再不满,也得装出个亲近的样子。
侍人告退,继而脚步声响起,不多时就见满身酒气、衣袍凌乱的许正明连走带跑地冲进来,来不及行礼就喊道:“六殿下,我今儿可看见一个好东西。”
他表情有一种故作高深的可笑,显得十分滑稽。
盛献音看了他一眼,又垂眼掩去嫌弃情绪,再抬眼时,还是那个温良恭俭让的六殿下。
“哦?思晟今儿是去哪里了?”盛献音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她称呼的思晟,是许正明的字。
听见六殿下记得自己的字,语气还十分亲昵,许正明不由有些欣喜,连忙上前几步,雀跃回道:“赌坊!”
盛献音表情一滞,彻底没能装得下去,只能强撑着平易近人的笑容,疑惑道:“赌坊?”
许正明不知想起什么,又忍不住诉起苦,不满道:“殿下你也该和我母亲说一说,平日不要总拦着我,我读了那么多书,心里肯定是有分寸的,不会像那些个赌徒一般,把什么东西都输进去,若不是我在赌坊里,又怎么能遇到这东西。”
盛献音有些
不耐烦,心中多了些后悔,早知就该找个由头将人赶走,现在倒好,她堂堂一个六皇女,竟在这儿陪一个小儿胡闹。
她扯了扯嘴,敷衍道:“是,你早已长大,心中肯定是有数的。”
若是旁人,早已听出对方的敷衍,可许正明还兴头上,还觉得六皇女在为自己说话,心情大好下,往怀里一掏,便将之前的玉质小章拿出,献宝似的往前递。
”殿下您看,这是什么?”许正明还很是贴心地补充:“我在赌坊里头时,意外撞见一人将此物拿出,作为赌注。”
“我老远就瞧出这是殿下的私章,费尽心思忽悠了半天,这才和她赢来。”
盛献音本来不以为然,却在看见许正明手中物件后,一下子僵硬住,冷汗瞬间冒出。
可许正明却还没有察觉,自顾自地得意:“若不是我在赌坊里,这章子不知会落在谁手里,要是旁人拿去,也不知会做些什么,若是做了坏事,玷污了殿下的名声是小,连累殿下就大不妙了。”
她为显自己的功劳,故意将此事的问题放大。
而效果十分明显,盛献音听得浑身僵硬,冷汗从脊背滑落,指尖发凉,眼睛紧紧盯着那章子,既惊慌又不可置信。
许正明现在所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这章子有多重要,她心里最是清楚,自那夜后,她一直派人百般寻找,那人却像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丝毫线索泄出。
她心中很是忐忑,没一日能睡好,生怕有朝一日,那人拿着章子和账本走在朝廷之中,将自己当场揭发。
冷汗浸透衣衫,耳边泛起鸣声,盛献音强撑着镇定,却压不住指尖的颤抖。
而许正明还在得意洋洋,将章子往桌面一放,体贴道:“是不是殿下身边的侍人贪财,偷偷取了不起眼的章子去贩卖?”
他居然露出一副很有经验的劝告模样,说:“我知殿下宽厚,但也不能太放任身边人,以免酿成大错,你看今日,若不是我发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他只想再一次强调他的功劳,可听者却多想,不禁思索起她言下之意。
莫非暗室之中的人是许家人?
偷藏了那么久,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是想警告自己什么吗?
身边人?
难道在斥责自己这些日子的疏远?有意敲打自己?
盛献音想到此处,心里不由生出寒意,觉得这许家家主果真心机深沉,居然能忍到现在,才拿出这东西威胁她。
什么赌坊,借口罢了!
幸好她没有在明面上做出太过分的事,否则……
', ' ')('她额头的汗珠晶莹,密密麻麻冒出一片,顺着脸颊滑落往下。
那许正明还在嚷嚷,一直在努力给自己讨点功劳,又道:“这次若不是有我,殿下可就麻烦了。”
“是……”盛献音艰难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可不就是个大麻烦吗?
许正明说:“你可要在我母亲,多为我说几
句好话(),省的她天天骂我。rdquo
是想警告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除去印章外,还有账本在她们手中,要多亲近许家吗?
被威胁的愤怒涌上头,盛献音咬牙切齿道:“当然。”
“思晟在此多谢殿下了,”许正明顿时笑起,而后又说道:“这小章,还请殿下收好,可千万不要再丢了。”
许正明将小章放在桌面上。
盛献音低头看着那玉章,从牙缝中挤出字句:“好。”
这是在威胁她?
这时才注意到六殿下的不对劲,很是疑惑道:“殿下你这是……”
他皱着眉头猜测:“生病了?怎么面色那么差。”
他甚至弯腰凑近,想要细看。
盛献音则突然抓住旁边的砚台,鼓起青筋都在表明她的克制。
“殿下你这……”
盛献音突然暴起,在恐惧与愤怒交织下,直接将砚台高高举起,用力往对方脑袋上一拍。
许正明猝不及防间,连躲闪都来不及,直接被砸破脑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又是一砚台砸下。
嘭、嘭、嘭!
一次接着一次,血水四溅,染上锦袍,盛献音气红了眼,完全失去了理智,发疯似的将砚台一次次高举落下。
窗外的鸟儿似有察觉,惊得蹬枝飞起,只剩下摇摇晃晃的树枝,无力逃走。
桌面的血水汇聚流淌,顺着边缘滴落往下,发出滴答滴答声音。
等盛献音清醒过来,书房已是一片狼藉,而砚台下的人,脑袋凹陷,眼眸睁大,面目狰狞,竟被她活活打死了。
盛献音一愣,脱力间,砚台掉落在地,而她则整个人都跌进木椅中,自顾自道:“完了、完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脸颊还有残留的血迹,嘴唇颤动,心中无比清楚,许家对许正明有多看重,她与许家怕是不能轻易善了。
她手有些抖,出神地看着被放在桌面的印章,若是账本在许家,那出了这事后,她们肯定会把账本交于陛下,不顾一切将自己拖下水,那到时候可就……
“不行!”她甩了甩脑袋,努力支撑着自己站起,脚步虚晃却往前,朝门外大喊道:“来人,请淮南王过来。”
声音落下,远处的侍人闻声,连忙向不远处的院落走去。
当年之事后,陛下对淮南王生出嫌恶,就连她京中的府邸都收回,所以这些日子,淮南王都是跟随孙女住在六王府中。
不多时就见她走来,刚刚踏入书房,便瞧见瘫坐在地上的盛献音,还有书桌上的惨样。
她面露诧异,又惊又疑惑道:“这……”
盛献音染血的眉眼尽是狠厉,面对淮南王的疑问,却道:“你的兵马何时能到汴京?”
这是答应造反的意思?见多日没有答复的问题终于迎来转机,淮南王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回答道:“七天。”
“七天就可抵达汴京郊外。”
盛献音却冷脸,直接道:“最多五日。”
“我会告知许家人,许正明怕母亲责怪,又输光了钱财,只能躲到我这儿来,我会帮许家家主劝劝他,让他早日戒赌,回归正道,等过几日再亲自将他送回许家。”
“这事最多只能瞒五日,”盛献音抬眼看着淮南王,满是血丝的眼眸很是骇人。
“五日后,我要你和你的兵马与我一起闯入宫中……”
“弑母夺位。”
淮南王神色变化,最后居然大笑出声,说:“我果真没有看错人!五日之后,我的人手必会出现在皇宫之中!”
“好!”
趴伏在书桌的尸体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幕,惊恐的面容还在诉说自己之前遭受的一切,可他无法再回到母亲膝下,将所受委屈一一控诉,他只能沉默,沉默地看着这一场即将改变汴京格局的对话。!
() 守月奴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希望你也喜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