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早慧的孩子也早熟,裴思渡深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十分配合地在外面花天酒地,前几日上元节玩疯了还花了八千金买了俩废物灯笼回来。
差点没被一巴掌打死。
父兄仍在,大概二十二岁之前的时光,是他过得最快乐的时候了。
死过一遭的裴思渡回首往昔,竟然有些唏嘘:不过啊竹奴,我而今是绝对不会惹麻烦了,你家公子我,已经成熟了,遇事肯定是比以前要沉稳多了。
小厮:你说的沉稳,是指你当街把人家的公子跺的半死不活,完全不思悔改,还是刚刚骑马把人家小贩摊子撞飞了,把我留下给人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裴思渡:
还有公子,我叫兰奴,不叫竹奴,你是不是一觉起来人睡傻了?
裴思渡:
裴思渡:哦,知道了兰奴。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得先找他爹,把刺杀给拦下来。
但是这偌大的谈名典,熙熙攘攘全是人,开始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爹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六点还有一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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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裴二公子吗?今日也来参加谈名典?
裴思渡正四处张望,身后却骤然传来一声沉稳的呼唤。
他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挽着魏国官服缓步向他走来,人没近,倒是先顺风飘过来一股冲鼻子的檀香味。
嚯,冤家路窄,他前脚刚在自家门口打了狗,后脚主子就凑上来挨巴掌了。
裴思渡藏起眼底的阴翳,冲他拱手行礼,先是一愣,随机乖巧地笑起来:徐兄好啊。
他也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自己竟然还能认出徐应之。
这张脸果然不论过了多久都让人憎恶。
当年裴思渡沦为阶下囚,裴氏满门都被押进了狱中,负责审问的便是魏国廷尉徐应之。
狱□□三百余口人,只有裴思渡被单独拎出来审讯,然后,徐应之屏退了所有狱卒。
裴思渡永远忘不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从那之后他厌恶与所有的男人肢体接触,也格外讨厌檀香的味道。
纵使他之后生剥了徐应之的皮。
他怒不外露,只听徐应之道:思渡今日也来谈名典?是为了在其中得一份功名么?
谈名典有什么意思?裴思渡眉梢微微抽动,故作轻松,我是来找我爹要钱的,当官累死累活,不如当个纨绔子弟来的痛快。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今日真不该出现在这里,徐应之闻言笑了起来,将他往身边扯,声音也愈小:裴伯父要杀魏王,你来了,若是露了马脚,就是跟着一道死无葬身之地。
裴思渡心里咯噔一声,他怎么知道?
他下意思抬眼看向徐应之。
不想此人也在看自己,徐应之对他轻松一笑。
裴思渡面色不改,鼻尖溢满的檀香味已叫他胃中翻滚。他真想一脚将此人踹开,但硬生生忍住了,他咬着舌尖定神,道:徐兄在开什么玩笑,我爹乃是魏国的忠臣良相,怎敢杀魏王。
裴思渡。徐应之神色有些玩味,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裴思渡一脸无辜:我该懂什么?
两人聊到一半,远处锣鼓骤然响起。
那头的谈名典已然开始了。
徐应之听见裴南意主持开场的声音,一把松开了裴思渡的袖子,整理好官服,一言不发地走了。
裴思渡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不懂个鬼。
杀魏王这事儿他爹还真干得出来,毕竟裴氏忠的是大周而不是魏国,他们家老头一心向洛阳而非邺城,魏王在边关拥兵自重,难保有一天不会挥师南下,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这群周室老臣,零零散散地被安插到各个藩国就是为了在必要时候除掉这些藩王,显然,谈名典是个好时机,作为魏国招揽文人的第一场盛会,曹衡身为魏王不会不来。
若是裴思渡没记错,谈名典的起因应该去年曹衡向天下学子颁求贤令,新年正月二十九开第一场谈名典,往后每月一次。谕中说,选官举能不举贤,举才不举德。此举公然打破了大周百年来选贤举德的察举制。
曹衡意欲何为?
这样无异于是当众宣告大周选官制度的无用,这是在当者天下人的面抽大周皇室的耳刮子,而且大周皇帝还不敢抽回去。
如此,一石砸起千层浪,魏国几个心向大周的老臣便摁捺不住了,对魏王动了杀之后快的念头。
裴思渡想到这里,心中烦闷愈盛,捻着指尖转眼看向台上正在说话的父亲,谈名典已然开始。找到曹衡成了此局中的关键点,只要他比刺客先找到曹衡,便能将曹衡先引出浣水,自然而然就能终止这一场刺杀。
裴思渡回头瞥了一眼兰奴,将马托付给了他,我有急事,你看好马,无事千万别靠进谈名典的台子!
若是那头真出了事,他可不想看见这小子被刺客乱刀砍死。
裴思渡说着便挤进了人群之中。
今日人太多了,他皱着眉四处张望,别说是曹衡,就连曹家几个公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不对劲。
曹家那几位都好文,今日这样的场面怎会不来?
裴思渡走得深,已然临近浣水边,可是他越想越奇怪,正要转身折出去,却不知被身边哪个人撞得一个趔趄。
裴思渡刚想说话,又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他身手敏捷,就地一个滚,好死不死,不偏不倚地摔到了正在品评的台上。人摔得是眼冒金星,慌里慌张一抬头,正看见他爹裴南意满眼惊悚地盯住他,仿佛还在问:你来干什么?
裴思渡:
他马上起身把衣服上的尘灰拍干净了,心虚地笑起来:脚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马上滚。
他爹眼不见心不烦地挥了挥手。
等等。台上的徐应之却骤然将他叫住了,既然裴公子来了,不妨也与我辩上一辩?
裴思渡:
还是说裴公子不敢了?徐应之看他兴趣缺缺,便故意道:坊间都传闻思渡是栋梁之材,可至今尚未谋得一官半职,只是在家赋闲不是叫人可惜?
裴思渡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受你的激将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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