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时他们都是学生,束温书一个月20块钱零花钱,吃点好的绰绰有余。但是陆则南不乐意花他的钱,尽挑便宜的吃。
“那种肉,很不好的。你知道吧?”束温书虽在提问,但不需要易元的回答。易元知道。
他的校门口的小吃街就有便宜的烤肉店,自助餐类型的。28块钱一个人,吃到扶墙出。但是里面的肉,吃在嘴里没有肉味。
“为了让肉好吃,阿则摸索了很多方法。就像那个童话故事……怎么说来着?一个旅人,用一颗螺丝钉煮了一锅香浓丰盛的肉汤。”
那是易元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了。大概意思是一个旅者走了很久的路,又饿又渴,问一户女主人,让他吃点东西。女主人不乐意,旅者便拿出一颗螺丝,告诉女主人,他能凭一颗螺丝煮出天下最美味的汤。
童话是讽刺的,汤的鲜美跟螺丝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陆则南烤出来的肉好吃,也跟拿薄如纸片的肉没什么关系。
但是,陆则南的烤肉技术从中练出来了。
难怪陆哥做菜的手艺这么棒。
易元想着,脑袋一伸,下巴枕到自己的手臂上。
趴在桌上,一个人发怔。
但他不知道的是,衣领拉长,露出了原本衣服遮盖下的肌肤。
束温书单手支着脑袋,眼神很有深意:“易元,你跟阿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易元没反应过来,茫茫然问他:“你说什么?”
束温书长腿收起,身体前倾,靠近易元的耳边。
在吵闹的环境里,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你和阿则,是不是做了?”哐当——安从手里的茶杯整个飞出去,砸进烤肉的电磁炉里。飞出来的茶水溅到对面四人的杯碗里,把对面的人惊得弹跳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酒醉的人惊魂不定,纷纷从座位上跳起来,到处看发生了什么意外。安从也被吓得把脚收到了座位上,身体往后倒在墙上,一副要逃命的模样。
惊魂不定地问:“易元,你怎么了?”
他这一声,包间里仿佛按下停止键,其他几个人都维持着奇形怪状的姿势,不可置信地同时看着同一个方向。是易元。
他手肘抽搐般剧烈一抽,把手边的水杯推倒,茶水洒在安从的裤子上,水杯滑落,落在几人的脚下,弹跳转动。
安从被吓了一大跳,他以为是易元手滑,却看到易元眼眶红红的,似乎受了什么委屈。又饱含难以置信的震惊,羞愤,以及一闪而过的厌恶。
“束温书……”易元嘴唇颤抖,气息不稳,第一次当面叫出束温书全名。却像个漏气的气球,被针尖划破,破了音,消了声。
束温书面无表情,仿佛自己刚才只是询问今天的天气:“不要激动,我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他下巴示意,“有点显眼。”
虽然他看似不太在意,却侧过头,不可抑制地阴沉下来,移开视线,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但是易元还是不能原谅他的唐突。
明明痕迹已经快消失了。
束温书看到的时候,经人事的人都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滋生那个猜测,几乎是抱着恶意的问出了那个问题。
易元紧紧揪住自己的衣领,这样一来,安从反而又觉得他似乎被人非礼了似的。
易元躲避旁人探究的视线,仓皇从榻榻米上起来,拿起挂着的外套,冲了出去。
“诶?诶诶?这就走了?束哥……”安从不知所措地问束温书。
束温书也站起身,随易元出去:“没事,你们继续吃,我出去看看。”-
易元虽然已经半醉,跑得倒是挺快的。
他似乎想打车,在路边一直左顾右盼,看到束温书追出来,他烦闷地撇开头。
“诶,又要走啊?”
束温书在后面叫住他。
易元脚步不停。
“你对他的感情就这么见不得人?”
束温书的声音比这夜风还冷,轻而易举冻住易元的脚步。
易元偏着头,远远地看着一个方向,倔强又失意。
哪怕他强撑,束温书也能看见他隐藏在倔强之下的脆弱。
比玻璃脆,一戳就碎。
这句话就是易元的软肋。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自己的感情摸不清楚,不堪一击。
束温书双手插在衣兜里,见易元不躲了,便慢悠悠走过去。
“被我说中了?”
他不仅要戳破,还要补刀。
易元低低地吼:“你知道什么?”
“呵。”束温书没忍住,“我不需要知道什么,但,我只需要知道你不敢,就行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