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其实陈木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他心想张国富这个老板对自己实在过分的好,自己自从重新回到厂里,经常三天两头地不去上班,工资还照常发,自己的确不该蹬鼻子上脸。
因为这次脑血管出血,手术后行走是个困难,要多做康复训练,慢慢下地练习,过个十天半个月一般就差不多了。陈木他爸本来就是个瘸子,康复的时间可能更久,陈木爸爸一听医生这样说,死活不依陈木,让他回电子厂工作。
陈志田是个要强的人,陈木知道劝不动,于是只好白天去厂子里打工,晚上来医院陪他爸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训练上一个小时,这么两头跑了大概一个月,他爸终于可以自己下地了。
这一个月陈木忙得顾头不顾尾,程锦明也知道他忙,没再来过,但是电话没少打,隔个几天拨一次。
等陈木把他爸伺候睡了就跑到医院楼底下的小花园里接程锦明的电话。
两个人有时候很多话,有什么又没什么想说的,电话就放那儿,也不挂,程锦明忙他的,陈木蹲在花园亭子里两眼放空,等憋不住打了几个哈欠,程锦明就说,今晚先这样吧,小木哥,和我说一声晚安我们就挂电话。
陈木好像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有时候他会产生一些不该他去幻想的错觉,他觉得程锦明是真心对自己好的,觉得是不是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以往每当他有这些错觉的时候都会立刻严肃地制止自己,可最近几次他越来越动摇,越来越放纵自己的遐想,他深知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却也难以控制。
给陈木爸爸做手术的医生告诉陈木,他爸爸现在的情况基本可以出院了,虽然走路比以前有些迟钝,但完全可以在家里锻炼恢复,陈木问医生最快什么时候能出院,医生回答他说明天。
那天正好是个周六,陈木跟他爸说了这个事,就先回家去把家收拾了一下,全打扫一遍后已经晚上七八点,陈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燥燥的,忽然很想给程锦明打个电话。
而他也确实打了。
程锦明接到陈木电话时还吃了一惊,陈木很少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上一次打来还是他爸出事那天,结果那个电话自己没有接到。
小木哥,怎么了,竟然给我打电话了。程锦明说,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陈木说:没有呢,没出什么事。
程锦明笑道:咦,你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嗯。
程锦明一怔,把手机拿远了些,他还没说什么,听筒那边紧接着传出有些慌张害羞的声音,于是他又把手机贴在耳边。
不,不是。陈木说,是我爸呀,医生说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是好事儿啊,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也,也不能这么说。陈木忍不住弯起嘴角,他其实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人已经接了他却没什么话讲,俩人沉默半天,陈木说:
我现在在家,打扫了一下午,今晚睡一觉,明天就去医院把我爸接回来,就这么个事儿,你忙吧,我挂了。
小木哥。
程锦明那边也沉默片刻,蓦地开口,把陈木要挂电话的手喊住,陈木哎了一声,就听他说:你要不要今晚过来。
陈木说:有点晚了。
程锦明说:我让阿显过去接你,好不好?
挂掉电话,陈木跑去院子里洗了个澡,要换衣服时在衣柜里左翻右翻,没有找到一件像样的,他站了一会儿,拖出衣柜最里面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把放在最底层,上回程锦明给他买的那套深色西服拿出来。
他不舍得穿这么昂贵的衣服,平时也没有穿出去的机会,而今晚他想起了这套衣服,他想穿给程锦明看。
彭显来接陈木,一开始陈木还有点不好意思,怕彭显笑话自己出洋相,但是人家不愧是专业的保镖,大风大浪见多了,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陈木也就自在了些。
我们这是去哪里?
彭显分明走的不是去程锦明房子的路,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淡淡道:今天明哥一个朋友结婚,晚上在酒店有聚会,明哥让我拉你过去。
哦,哦陈木抓紧安全带。
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没接触过程锦明的朋友,一听彭显这样讲,心里开始有点没底,又不好表现出来,就扭着脸一直盯着车窗。
程锦明挂掉电话回到包厢时一群人在那里起哄,问他跟哪个小情人打情骂俏去了,还要罚他酒。
程锦明挑着嘴角,淡定地坐回他之前的位子。
今天是他哥们儿陶瑞泽结婚的日子,白天走了一套正式的流程,到晚上他们哥几个撇开长辈,单独在酒店叫了包厢喝酒,这时候大家喝得都差不多了,醉醺醺没几个清醒的。
程锦英也在,扒拉开人坐到程锦明旁边,问他说,就是啊,表哥,你跟谁聊去了。
程锦明说:我这段日子处了个人,打算介绍给你们几个认识一下。
程锦英一听,皱皱眉,啊?白哥要来吗?
程锦明瞪他一眼,谁他妈跟你说是付白了。
不是,那能是谁啊!程锦英这狗腿子有点怕了,我说表哥,你可别闹啊。
旁边几个人也起哄,大喊道:我去,真的假的啊,程锦明你可以啊,是不是能赶着老陶这一桌接着办啊?
程锦明笑了:别胡咧咧了成么,我不结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啥啊,长得好看吗?能从你嘴里说出处了个人,那可真是太稀奇了。
只可惜纪畅有手术来不了,不然他也能凑个热闹。
纪畅他知道。
什么啊程锦明,你这不是偏心了,单单告诉纪畅。到底咋样啊这人?
任这几个醉鬼怎么胡闹,程锦明都只说来了就知道了。
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喝酒。
陈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惊讶,一听到陈木的声音,更是想要立刻见到他,虽然这事儿听起来挺荒谬的,但他好像确实对陈木的感觉不太一样了,他没想太多,又喝了酒,陈木说要挂电话,他的嘴就比脑子先行动起来。
不过这一回,程锦明倒没觉出有多后悔。
他也想过要和陈木走更长的一段路,那就不能老把他一直藏着掖着,好像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大家本来喝酒喝得意兴阑珊,却又因为程锦明这一嘴开始兴奋起来,都眼巴巴等着程锦明的小情人像他们这种人,宁肯相信程锦明只是随便养个白嫩的情儿玩玩,也断不会相信他真的像个乡巴佬一样,谈什么俗气的恋爱。大概也只有陶瑞泽那傻子才会蠢到去扯证结婚吧。
整个包厢八九个人,就属程锦英最紧张:怪不得他这表哥最近对白哥表现这么冷淡,原来是身后还藏着一个,看他表哥这么当回事儿,应该不是上次那个老男人吧,也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Omega,能把他表哥迷成这样,正儿八经介绍给朋友这还真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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