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则一语道破,你不也愿意被她管着吗?
周和泰一声叹,唉,这不是过日子么,我要闹起来,岂不是家宅不宁?反正吧,我这一辈子总会被人管,不是被爹管就是被老婆管,既然如此,还不如被老婆管呢!
陆承则淡淡道:你还真想得开。
正说着,一杆下去,力道强又稳,开杆便进了两球。
哟,你这么久没打,手居然没生?周和泰道。
陆承则没说话,继续下一杆,正要发力时,被他放在台球桌这上的手机一声震动。
他手机调了静音,但即使只是那一声震动,也被他精准地捕捉到。
他下意识便收了球杆拿起手机看。
只是一封邮件。
周和泰不满道:既然都出来玩了,就别管工作了呗。
陆承则敛下眉,放下手机,继续打球。
只是周和泰看得出来,陆承则这球打得心不在焉,隔三差五就会扫一眼手机,可手机明明除了一些邮件,没有别的消息。
他进球的几杆只集中在最初,到后来,球越打越偏,时不时滑杆,与他原来的水准相差甚远。
没有意外,周和泰赢了,不仅赢,还赢得轻松,领先了陆承则三四颗球。
陆承则放下杆子,既然输了,就主动去摆球。
周和泰打量着他,问:你在等昭穆的消息吗?
陆承则一惊,抬了抬眼,没。
少来,从进门开始,你看了几回手机了?球还打成这个鬼样,怎么,吵架了?周和泰看着大大咧咧到处浪,可也能算得上人精,能让陆承则糟心成这样,也只有林昭穆办得到,他如何看不出来?
陆承则:算不上。
确实算不上,吵架得两个人才吵得起来,林昭穆根本就没跟他吵,只有他一个人在控诉而已。
出什么事儿了?周和泰问。
陆承则顿了顿,说:我不喜欢香菜,她放了香菜。
周和泰:
得,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周和泰也知道,真正的问题肯定不会是香菜。
有些东西,他不是看不出来。
捧花已经抛出去,婚事却没有半点响动,可明明前几个月陆承则跟他提过以前预定了某个设计师的钻戒,马上能到货,但他不知道这个设计师到底行不行,问他有没有更好的推荐,他可以做做选择,反正钻戒也不怕多。
可惜后来,周和泰再问起时,就已经没了后续。
后来他旁敲侧击地打探过,从俞芷旋的口风中猜到了些许。
大概就是林昭穆不愿意结婚,这个不愿意,恐怕都没有时间限制。
作为旁人,他不好去评判什么,但他知道,现在的陆承则已经不再是不婚主义。
有些矛盾如果无法调和,那就只能一拍两散。
既然没有散,那便是散不了。
周和泰默了默,说:你要是不打算分手,就别纠结这些事儿了。
陆承则摆好了球,没去拿杆,站那儿没动,也没说话。
周和泰又道:一直纠结着,这段感情就走了远。你不提分手,她也会提。
第81章
因为陆承则的频频失手, 这场台球周和泰打得很没意思,没打几局他便叫停,搁下球杆说:就到这吧, 虐你虐得我没劲儿透了, 我还是早些回, 省得我老婆念叨。
他扫一眼气压低又寡言的陆承则,又道:你也早点回去,有矛盾还是得解决, 躲到外头来只会越来越遭。已婚人士周和泰传授着他的婚姻心得。
陆承则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从会所里出来, 周和泰直接去了停车场,开车就走,陆承则因为喝了点酒,开不了,联系了司机,司机还没到, 他在会所大堂里等待着。
外头的雪下得越来越大,犹如鹅毛,一片紧挨着一片, 挤满了整个夜。
不过几小时, 地上已经积起雪白地一层,掩盖住了地面原本的颜色,只有行人走过的脚印, 深深浅浅地遗留下来,不需要多久, 又会被一层白雪覆盖。
陆承则想起,林昭穆很喜欢雪。
他走出会所,在寒风中, 拍下了几张照片。他的拍照技术并不好,大概就是别人口中的直男拍照,几张照片都没什么空间构图,光影也控制得稀烂,有那么两三张,路灯昏黄的光晕糊了整张照。
陆承则手指将这些照片一张张划过,然后再一一删除。
怪没意思的。
拍照没意思,明明他在生气,却不自觉地想到林昭穆喜欢雪,想给她拍下这雪景,也没意思。
几小时过去,林昭穆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消息,更没意思。
你不提分手,她也会提。
周和泰的这句话突然就在他脑海里冒出来,仿佛有了回音一般,久久不散。
陆承则轻轻冷哼一声,明明受委屈的是他,如果林昭穆还要提分手,那真是坏到家了。
可他突然心里没底。
万一林昭穆也觉得没意思,且觉得他们这段感情都没意思呢?
司机还没到,陆承则心生烦躁,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冷声催促,并说:我雇你还不如直接找代驾来得方便。
那头司机连连道歉着,陆承则没有等他讲完就挂了电话。
前方是漫天飞雪,他的脸上挂着寒霜。
时间好像变成慢镜头,几分钟的等待都变得漫长又令人躁郁。
捏在手心的手机在寒风中渐渐变得冰凉。
陆承则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便利店,冒着大雪穿过车流。
他买了一包烟,又买了打火机,来到室外,站在便利店门口点烟。
寒风凛冽,打火机点起的火苗挺不住两秒,陆承则拿手挡风,点了好几回,才将烟点燃。
便利店外的屋檐不长,挡不住多少雪花,时不时就会有几片砸到他的脸上。
雪花落下又在他身上融化,他肩头的大衣已经沾上不少的水珠,水珠又沁到里头,浸润了大衣。
陆承则已经好几年没有抽烟,应该是在林昭穆回国之后吧,他就着手戒烟,戒得很成功,没花上太久,连家里的打火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这一次,好像只有吸两口烟才能抚平心下的郁结。
但他其实并没有抽太多,只这么几口,连半根烟都没有,就按灭了烟头。
他只是想到,这烟味会许久不散,林昭穆对烟味敏感,要是回去后被她闻出来,只会让他们现如今的状况越来越糟。
司机终于到了,没在会所那儿看到陆承则,给他来了电话,他指示着司机调个头开到对面,在车子终于到了之后,把刚买的一包烟和打火机都丢进了垃圾桶,尔后上了车。
开了暖气的车子里被他带进了一阵寒意。
司机从后视镜中觑着陆承则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歉。
陆承则就想,都是一样的道歉,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至少从司机这儿,他能感受到自己是重要的,他的一个决定就牵扯着对方的喜怒哀乐。
司机问他去哪儿。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报出了他自己的地址,那个他今晚出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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