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溃烂
沈延只有一个老旧的破手机，是母亲攒了很久的钱买给他的，前两天的时候被打他的那群人踩坏了，他摸黑捡回来的时候，几乎变成了几块废铁。
那天正赶上周末，林聿说要回家里有事，他独自一人回去，包里面装了两本周一要交的作业，两本课本，和一支没盖的水笔。
回筒子楼短短步行十几分钟的路程，有三条巷子，可巷子外边是一条马路，再靠近些，才是破破烂烂的人行道。
他前段时间身上的伤好了才没一会，刚想转个弯去蛋糕店给林聿买块蛋糕，下一秒就被两个男生飞快的拖进去。
巷子里很黑，骨头被撞击的声音非常沉闷，沈延咬紧牙关，沉默的接受新一轮的群殴。
这些人可能只是想发泄，可他每次被打都像个死人一样，一声不吭，让人激不起来征服欲。
一群人打了好一会，今天似乎都心情不好，打的都很用力，不一会就气喘吁吁，陆晋百无聊赖的把那些人推到一边，蹲下来把沈延肩上的书包拿下来，抖了两下，里面稀少的东西就顺从的掉出来。
陆晋嫌他脏似的，两根手指夹起一本书翻开看。
沈延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他的瞳色很黑，只反射出了一丁点白星，稍稍侧着脸盯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陆晋只是象征性翻了两下，而后忽然攥紧那本书扇在沈延脸上，薄薄的纸页很轻易的就划烂了他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纸页翻动的声音很清脆，而后他没有犹豫的，又把书反过来拿，用书的书棱子抽他的脸，他的身体。
沈延前面被打的几乎麻木，浑身都火辣辣的发烫，此刻被抽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两条红的发紫的棱子，他手攥的紧紧的，嘴里喉咙里都是血，脑子浑浊的发涨。
陆晋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无趣的站起来，那剩下那几本书随手撕了，一脚剁碎了旁边他掉出来的手机，然后踢的远远的。
那老年机瞬间四分五裂，沈延猛的瞳孔一缩，牙都要被咬碎。
陆晋见他身体抽动了一下，忽然笑了，脚上使劲，狠踢了他一下，“都他妈怪你！”
被踹到肚子，沈延直发呕，嘴里的血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抽搐，哪里还能思考他话里的意思。
最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商量着去哪吃饭，沈延意识昏沉，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堪堪能动，他强撑着身体，爬过去捡那个碎掉的手机。
最后勉强靠在一旁的墙上，碎掉的手机被他死死握在手里，尖口刺进皮肉，不住的往外流血，他重重的喘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延一整天都在期待放学，因为林聿今天体育课跟他说晚上要送他回家，这意味着两人能有短暂独处时间。
被陆晋撕掉的那几本书，最后被他用透明胶粘上了，还好没有撕的很碎，凑合着还能用。
长达大半年的校园暴力，他明白，每次被打完的那段时间会比较相安无事，好像就是在等他恢复一样，如此循环，周而复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快速收拾好书本，只想赶紧逃离教室，望了一圈没找到林聿的影子，他有些不解，于是决定下楼等他。
夕阳渐落，最后一摸黄白也没入地里，直到校园里的人都走完了，他也没看见林聿的影子。
他焦躁的扣弄手心，手心还没好透就又被他无意识的扣烂了，背上沁出一层汗，直觉告诉他，今天的反常非常不对劲。
他垂下眼，静默了两秒，然后又抬起头来看了眼学校，像在下定什么决心，而后开始往家的方向走。
但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距离上次被群殴仅仅过了两天，他就又被一棍子打在背上，很闷的一声响，然后就被几个人快速拖进巷子。
里面有很重的烟味，人也比往常多了很多，他太阳穴不停的跳，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眼前几乎被一叶障目。
虽然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他很清楚，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眼睛只是像死水一般平静的睁着。
拳打脚踢如雨下，沈延毅然决然的保持沉默，眯起眼睛，最后实在受不住疼痛发出闷哼。
皮肤内里的骨头被不停撞击，连带着他头也钝痛不止，竟是连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说，视死如归一般的，但那双眼却始终努力睁着。
最后已经神志不清的时候，那群人开始点起了烟，一边抽烟一边说话，似乎是在中场休息。
“聿哥，再打就要死了。”有人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两天才打一顿狠的，吃不消死人了事就闹大了。”
月亮高高的悬挂在天边，撒下肃静冷漠的白，沈延的鼻尖全都是烟味和血腥味，还有地上的土味，石子硌在他的脸下。
林聿一根烟燃了一半，走到沈延面前蹲下，他把手缓缓插进他的头发里，一手夹着烟，一手拽着他的头发把他头抬起来。
两人对视，沈延鼻青脸肿的有些滑稽，满脸都是血，看见是他时，忽然眼里闪过光亮。
林聿笑了，把嘴里的白烟朝他脸上吐。
又有人把他当成唯一的救赎了。
沈延不安的晃了晃脑袋，诡异的氛围让他无法思考。
林聿还在装模作样，把那半根烟又伸到他面前，“你不是要学抽烟？我教你。”
沈延不理解为什么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身后和周围都是人，面熟的面生的，今天似乎都聚在了一块。
林聿是他唯一能相信的人。
林聿见他真的要凑上去张嘴含住烟蒂，再近点时，他猛的用手扇了他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延被打的有点懵，惯性让他偏过了头，脸上又涨又麻火辣辣的发烫，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左边锁骨上就传来几乎要深入骨髓的痛，以及皮肤烧焦的味道。
“滋——”
忽然有三个人冲过来按住他，这么久以来的校园暴力，沈延第一次忍不住吼了一声，浑身青筋暴起，浑身变红发烫，眼球充血的几乎要盛出血来。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林聿，那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有，不敢置信，愤怒，不解，迷茫，恨，等等一系列情绪，要不是三个大男人一块压着他，恐怕他会当场掐死林聿。
锁骨那一块的肉很快就变黑溃烂，成了一块死肉，林聿习以为常的冲他挑了个眉，没有丝毫畏惧，他把那用人肉灭掉的烟扔在旁边，“不好意思，没有烟灰缸。”
沈延眯起眼，浓稠如墨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林聿还是波澜不惊，自上而下的俯视他，而后站起来又点了根烟，缓缓抽了一口，白烟消散在空气里，才用脚尖怜惜似的点了两下他的唇，“真没意思，叫他们打你那么多回，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最后看了眼沈延一片狼藉的模样，就一边往外走一边朝那群人挥了挥手，“我回去了，你们自便。”
暴雨兜头而下，沈延已经意识模糊，任凭雨水打在身上，冲散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地上的泥土和石子似乎都不想让他好过，泛滥着朝他伤口蔓延。
原来所有罪恶的源头，都是他愚蠢的脑袋最不可能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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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林聿？你到了没？”陆晋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面传来，对方似乎已经在餐厅了，只偶尔有瓷器金属碰撞的声音。
林聿刚被家里的司机送到餐厅底下，他一边拿手机，一边下车，身后的司机帮他关了门，他抬步进去，冷冽的声音传出，“到了，挂了。”
现在的他们，马上就要大学毕业，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产业了，两家向来交好，他们的关系也一直深而不浅。
今天约在一块吃晚餐，说是为了公事，实际上多半是为了闲来无事聊聊天。
“你直接回去吧。”林聿对司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