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春深-1(2 / 2)

书房里的将官父亲把茶杯磕在书本封皮上,泼出的碧螺春把书页打湿。

纪延走在路边,数到第三十七根电线杆时,后面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土生摔在雪堆里,开线的棉鞋下,十根脚趾已经冻成发胀的紫茄子,指甲盖泛着青灰。

纪延想起今早路过锅炉房,看见这小崽子正用铁锨给车轱辘除冰,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成冰花。

“哥……装甲车、车头灯……”土生支起上半身,从棉裤暗袋掏出个油纸包,“俺擦了三遍……”冻僵的手指抖开层层油纸,露出擦得锃亮的废弃车灯罩,玻璃内侧还留着哈气画的笑脸。

纪延抬脚碾碎冰壳继续走,听着后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最终还是放慢了步伐。

暮色漫过白桦林时,纪延找到一座废弃岗亭,划完第三根火柴时,土生拖着捆枯枝滚进来。

“哥,俺、俺带了火镰。”土生牙齿打战的声音像卡壳的机枪,他抖着手扒开棉袄,从贴胸口袋里掏出油纸包的火石,余温融化了上面的雪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延接过火石时碰到他龟裂的手指,温热粘稠——是冻疮溃破的血。

纪延把人扛着送了卫生所,卫生员处理完冻伤已经是后半夜。

纪延立在病房阴影里,看月光爬上土生裹成粽子的脚。床头柜上的蛇油膏散发着腥甜,混着碘酒味道往人鼻腔里钻。

“哥,你说脚趾甲盖儿还能长出来不?”土生把完好的右手举到月光下,数那些重新长出的淡粉色皮肉。

纪延把军用水壶搁在床头,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铁架床栏杆:“甲床没坏死就会。”

“啥是甲床?”

“长指甲的肉。”

长廊灯光渐远,土生拧开水壶抿了一口。蜂蜜水顺着喉管滑进胃里,甜的他缩起脖子。窗台上,一盒桃酥静静地躺着。

纪延一个人走回大院,禁闭室的铁门在身后合拢时,纪延解开纽扣。

三十七道皮带抽在脊梁骨上的脆响,通通被他咬进渗血的胳膊里。

天窗透进晨光时,警卫员送来结冰的窝头。纪延就着血咽下,想起土生在门廊下啃粘豆包的模样。走廊传来纪父训话声:“送人的事暂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父赴军区述职的第七日,土生把铺盖卷挪进了纪延卧房。他蹲在衣柜前整理衣物,听见纪延在背后敲书脊的咔嗒声。

“睡床。”土生抱着铺盖往地上缩:“俺、俺身上有味……”

“执行命令。”纪延把一本小人书扔在他头上,土生半夜惊醒时,发现自己裹着纪延的大衣外套,羊呢面料贴着脸颊发烫。

开春的一个午后,纪延在图书馆听见外头不同寻常的水声。他推开木窗,看见池塘里翻腾的不是鱼群——而是土生,他被按在淤泥里,军绿色的裤衩漂在水面,像片腐烂的荷叶。

五个大院子弟的哄笑惊飞了麻雀,第二块鹅卵石击中土生后背时,纪延转身从池塘边取了兜蛙卵的舀网。

等他绕到池边,正看见土生从浅滩爬起来,湿透的背心卷到胸口,小小的男性器官下竟然绽开团暗红色的肉瓣花,在正午阳光下泛着水光。

泼啦一声,纪延把整网牛蛙卵扣在领头男孩头上。黏稠的卵泡顺着头发丝往下淌,惊叫声中他踩住对方掉落的小皮鞋:“滚。”

纪延带着土生钻进澡堂,土生把自己缩成团往墙角挤。

纪延拎着他后颈拖到花洒下:“转身。”

土生盯着自己泡发的脚趾,纪延这才发现对方后腰处有块暗红的胎记,他扯过毛巾裹住土生的腰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肥皂在脊背上划过时,土生听见纪延说:“下月教你打枪。”

“俺、俺手笨……”

“擦笔都会。”纪延把肥皂塞进他手里,“轮到你帮我。”

水雾模糊了视线,土生数着纪延后背的二十七鞭痕,他把肥皂沫抹在纪延肩胛骨:“哥,这儿像蝴蝶。”

清洗过后,纪延从图书馆借来两张人体解剖图——男女性各一份。

土生在床上自己蜷成虾米,纪延用镊子夹着酒精棉,擦过他大腿内侧的擦伤:“翻过来。”

土生颤抖的躯体像被钉在标本台的青蛙。纪延帮他处理完伤口后,转身用铅笔戳了戳成人女性解剖图上的会阴部:“这里。”

铅笔尖移到旁边空白处虚画了个圈,“要藏好。”

土生却抓住他手腕:“哥,那俺肚里真能长娃娃?”

纪延抽回手关上台灯:“睡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暗中响起布料摩擦声,土生把纪延的外套团成枕头。后半夜纪延醒来,发现那件外套正盖在土生后腰的胎记处,袖口沾着湿漉漉的口水印。

第二天纪延在土生面前抖开卷帆布,土生认出这是绑腿带,他学着纪延的样子把布条缠上腰腹,粗粝布料磨得的腰间发疼。

“太紧喘不过气。”土生小声嘟囔,手指被纪延拍开。少年替他重新打结,食指插进布缝试松紧:“紧点才好。”

月光爬上树梢时,土生已经能在三十秒内完成缠裹。纪延把备用绑腿带塞进他怀里,袖扣床边在碰出轻响:“每天换洗。”

1967年冬,纪延13岁,土生9岁。

纪父在单位因为“左倾”问题被红卫兵带走了。

雪粒子混着大字报碎片砸在军属大院铁门上时,土生正蹲着擦纪延的皮靴。

他抬头看见纪延把最后一本《静静的顿河》塞进灶膛,火舌卷着蝌蚪一样的俄文铅字,在玻璃窗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哥,俺藏好了!”土生从床底拖出铁皮箱,里头装着纪父的将官证。

院外传来震天的轰鸣,五辆解放卡车堵住巷口,车头绑着的喇叭正在循环播放语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去。”纪延扯着土生后领往地窖口拽,钢铁盖上的冰碴扎进掌心。

土生扒着窖沿不肯松手:“哥,俺能打……”

“你会打枪?”纪延掐住他下巴,拇指碾过他唇上干裂的伤口,“就算会打枪也没用。”土生喉结滚了滚,看见头顶的盖子被纪延合上。

冰水泼在审讯室的水泥地上时,纪延听见皮带扣甩在肉上的脆响。红卫兵头子把烟灰弹在他锁骨凹处:“你爹藏的反动文件呢?”纪延盯着对方翻毛领上的雪粒子:“烧锅炉了。”

后半夜他爬回地窖,手指刚碰到窖口就听见土生带着哭腔的喊:“哥!这儿!这儿!”黑暗里伸出的手烫得像烙铁,纪延搂住他:“点蜡烛费氧。”

“俺、俺焐热的……”土生窸窸窣窣解棉袄扣子,“你摸摸……”土生把纪延冻僵的手按在自己肚皮上,那里用炭灰写着歪扭的“延”字。

“哥,甜。”土生拿出一罐麦乳精,“我偷偷藏的。”纪延拿着舀了一勺:“你舔勺里的,我舔背面。”

第七日土生开始说胡话,手指抠着地窖泥墙抓出血印子:“娘……结冰了……好渴……”

纪延用膝弯压住他乱蹬的腿,匕首挑开袖口——静脉在苍白的皮肤下蔓延出诡丽图画。

匕首划过腕口时像被蛇信舔过,纪延掰开他咬出血的嘴唇:“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土生干裂的唇刚碰到血就本能吞咽,喉结滚动带起锁骨的银锁片——那是他娘留下的。

“哥…咸的……”土生突然睁眼,舌尖抵着腕上伤口打颤。纪延掐住他下颌强迫抬头:“当水喝。”

血线顺着嘴角滑进领口,土生挣扎着去捂纪延手腕,却被反剪双手按在霉烂的稻草堆上。

地窖铁门忽然被搬动,纪延顺势把最后半口血哺进他嘴里,腥甜在齿间漫开时,土生咬住了那截曾教他握笔的食指,泪水淌进纪延手心。

红卫兵拽着铁链狞笑:“小杂种还挺有情义。”纪延抓着土生脚踝低声道:“说你是锅炉房老陈的侄儿。”

“俺是哥的……”土生话没说完就被拽出去,纪延最后听见的是细绳崩断的声音。雪地上,一枚小小的银锁片发出微弱的闪光。

第八天,纪父终究从牛棚里被放出来,开吉普车的司机递来信件:“老首长托人递的话,说您当年在朝鲜替他挡过弹片。”

纪父的军靴碾过纪家院里的雪地时,土生正把脸埋在纪延颈窝里呵气。两个少年交叠的躯体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像冻僵的连体鲶鱼。

警卫员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土生松开的绑腿布,纪父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具畸形的躯体,一滩黄黑的烂肉。

红卫兵批斗会上那些大字报忽然在眼前翻飞——“装甲旅纪XX私藏破鞋孽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处理干净。”纪父扯下手套,指节处还留着审讯时的电击伤痕。

他想起牛棚里那些被剃阴阳头的女特务,裤裆里塞的臭鱼烂虾——污点就该塞进粪坑沤烂。

第二天的土生被拖上月台时,指甲缝里还嵌着纪延衬衫上第三颗铜纽扣。他扭头咬住警卫员手腕:“我不走!哥说要教俺打枪的!”

纪延在警卫员的钳制下冲出来,地窖里冻伤的膝盖骨却撞在地上发出脆响。

绿皮火车喷出的蒸汽糊住他视线时,土生正把一块馒头砸出车窗栅栏。冻硬的馒头裂成两半,露出里头拴红绳的银锁片,在雪地里滚出五米远。

“哥!记得来找俺!”土生整张脸挤在车窗铁栏间,鼻梁上被压出两道青痕。

纪延踉跄着去抓滚动的锁片,却见一条野狗叼起馒头窜进铁道旁的乱葬岗。

军靴碾过冰碴,纪延盯着雪地上断续的狗爪印。野狗窜进乱葬岗的瞬间,他想起上个月土生新学的“延”字,笔画也是这般失控的轨迹。

枯枝刮破列宁装下摆,他踩着土丘跃起时,看见野狗正用前爪扒拉冻硬的馒头,畜生獠牙咽下面团的刹那,纪延的瞳孔缩成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

“吐出来。”纪延的匕首捅穿野狗咽喉时,血喷在他睫毛上结出红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剖开狗胃掏出黏连的锁片,腐酸混着血水顺指缝往下滴。

父亲已经来到他身后,这是他所被允许的最后一次疯狂,“你该去报道了,军列不等人。”

“报告!新兵连纪延缺席晚点名!”

“找东西。”纪延把滴血的锁片按进胸口。教官的皮带扣抽在他肩胛骨上:“找什么?”

“狗。”纪延盯着营房外飘动的红旗,“吃人的野狗。”

靶场的枪声惊飞最后一只麻雀时,纪延已经能在蒙眼状态下拆装54式手枪。

他给枪管涂保养油时总要小心避开左手拇指——土生被拖走那日,眼泪和着泥渗进他指甲缝,再没洗干净。

熄灯号响过三遍,纪延摸出枕下的银锁片。月光下能看清背面刻着“陈”字——土生生母的姓氏。他把锁片含进嘴里,金属棱角抵着上颚,像含着一枚弹片。

窗外飘起1968年的初雪时,纪延在射击考核中打穿所有靶心。弹孔在靶纸上连成歪扭的“延”字,教官骂他浪费子弹,他擦着枪管说:“我在练签名。”

1972年,纪延18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地边境高地战役的迫击炮落在营地旁那天,他正趴在战壕里给子弹刻“延”字。

两年前,他得知当年土生被送往的是南方边境。

越军俘虏被拖过眼前时,眼前仿佛晃过熟悉的影子,他扑上去扯开对方裤腰——没有绑腿布,没有暗红胎记,只有溃烂的脓疮。

“不是这条野狗。”纪延松开手,在军装下摆擦掉脓血。

战友说他疯了,他给冲锋枪上膛:“我在找走丢的狗。”

冲锋号吹响时,纪延第一个跃出战壕。他胸前银锁片贴着心脏跳动,弹壳在腰间撞出轻响,像土生光脚跑过青砖地的足音。

敌人的子弹擦过右腿,鲜血喷涌而出的刹那,他忽然想起地窖里那夜,他尝过的最甜的麦乳精。

1975年。

纪延的军靴踏进书房,退伍申请书拍在桌案。纪父用战术匕首削着苹果,刀刃映出儿子腕上的疤痕。

“黄土沟。”匕首扎进苹果芯,“云南的边陲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延撕碎申请书的动作顿住,纸屑雪片般落在地上。

纪父转动匕首,刀尖挑出份泛黄的档案:“七年前接兵员报告,那小崽子发了高烧,变傻了。”

纪延夺过档案里的照片——土生赤脚站在泥地上,绑腿布松垮垮缠在腰间。

纪延指腹摩挲照片边缘的霉斑,听见父亲把玩匕首的金属声:“你现在是装甲师最年轻的参谋长,他还在用狗尾巴草编项圈。”

纪延用刺刀挑开自己的伤口,腕动脉在苍白的皮肤下突突跳动,“我不在乎。”血珠溅在土生照片的笑脸上,晕开了霉斑。

纪父猛地掀翻案几,苹果滚到纪延脚边。

“你当他还是地窖里喝血的小狗?”他将匕首拍在儿子渗血的腕间。“他不记得你了。”

“我不在乎。”

纪延把染血的照片塞进胸袋,和银锁片一起贴着心脏跳动,他想起在乱葬岗剖出的狗胃——有些东西腐烂了九年,反而在血肉里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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