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次侥幸逃生后,那抹梦中人的幻影逐渐清晰,厉冠客这才明白,厉沧溟作为一半的神魂寄生于天枢君的躯体,被混沌侵蚀心智,为破除封印,他亲手屠灭全族,让净魔灯吸收至亲鲜血达到顶阶,却徒留厉冠客活命,刺激厉冠客觉醒弑神能力,皆是源于预言中唯有厉氏最后血脉自焚,才能激活“净魔灯”根据血脉诅咒诛灭混沌本体。
厉沧溟以厉氏上下骨肉为牺牲,包括自己,成全这世间大义。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烧饼摊的阿爷最近很苦恼。
有时遇到些事离开摊位一会儿,转眼间烧饼就少了几个,他怒不可遏,起初他并未发觉罪人是谁,后来经过长久观察以及周围孩童的搜索下,才得知是那小巷子里新来的乞丐所为。
这下倒好,赚不到几两银子的阿爷抓住凶手的尾巴,联合几名正义的少年一起讨伐这位小偷。
找到小偷时,他正栖息于巷口垃圾旁,周围的泔水惹得人连连跳脚,他却不在乎,静默得像蘑菇一样隐居在此,不为所动。
“奶奶的,合着这叫什么?馄饨?哦混沌,就是厉氏一出戏,白费那么多功夫,话本都不带这么写的。”
“不是我多嘴哈,费那么多条人命有何用?要我说,这厉氏上下就是该死,先是养出个不成器的厉沧溟,又出了个狼心狗肺的厉冠客,真是蛇鼠一窝了,现在倒消停了?七大宗门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王母娘娘下凡来也救不活,咦!”
路上行人匆匆,小巷栖居的老鼠闻声动了动手指。
“你这死皮赖脸的乞丐,一次两次忍你就罢了,你三番四次偷我饼子,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能安心卖个饼了,要吃泔水去别地吃去,别搁这碍我这老头子的活计。”
一旁几名孩童声音稚嫩,愤愤不平道:“阿爷,别跟小偷讲道理,我看就应该打他一顿让他知道厉害,下次才不敢随随便便上手偷了。”
“怎么全身都裹着不让人看啊?敢偷不敢当?”稍年长一些的少年意欲掀开乞丐遮脸的麻布。
一张布满疙瘩瘢痕、沟壑纵横的崎岖脸庞暴露在空气中,这已经不能视为人脸了,面目全非,大面积严重烧伤致使他的五官隐没在斑驳下,他的眼窝深陷,面颊焦黑,血肉模糊,凹凸不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鬼啊——!”
年幼的孩童像是见了说书先生描绘的鬼相,争先恐后跳起脚就要跑开。
“怕什么怕!一群胆小鬼,怪不得蒙着脸,原来长这么丑,还偷东西,浑身上下一点优点都没有,不知道你生父生母怎么养育你的!”
“弟兄们,给我打!让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乞丐受到惩罚,嘿嘿,说不定阿爷会因我们见义勇为送饼吃呐!下狠劲给我打!”
在一群人拳打脚踢下,乞丐渐渐没了呼吸,但在场的人并不在意,一个乞丐而已,死了就死了,被抛到乱葬岗的资格都没有。
像个案板上腌臜的碎肉,满身疮痍的男人,于小巷一角,悄无声息地死了。
明烛继承给厉冠客的重生之力,让他元婴尽毁,怪物般偷生苟存。
没有反抗,他任凭奚落。
第一世,厉冠客死于垃圾旁。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世,厉冠客依旧死于垃圾旁。
重新睁开眼的一刹那,他没有闻到那股泔水味,取而代之的是魏府空气中氤氲的檀香。
他砥砺压抑快要溢出胸口的欣喜踊跃,“重来一次”四个字萦绕在他脑海。
原来明烛的“重生之力”意为此,这是不是就代表,他现在足以改变这一切,足以改变厉氏灭门的惨案?
面前是正在寒暄的魏修竹,言语与上一世别无异样。
“……改日我提礼上门,与你阿姊好好说道。”
闻言厉冠客嗤笑一声,面含讥讽,欲要起身悍然离去,却不曾想,一股扛鼎拔山之力制止住他的行径,肢体躯干蓦地失去掌控,他费尽心力妄图离开回府拯救厉氏,身体无论如何都动弹不能,竭尽全力使尽浑身解数都驯服不了这具肉体。
他像抹残魂独立脱身,玄在空中听到嘴里说出:“魏兄与我一同打道回府……”
为何?为何不能动?他并未开口,嘴里又是为何说出违心之言?
难道,重生的代价就是再经历一次毫无二致的苦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如此,重生的意义是为何?
既如此,又为何如此降罪于他?
他生来便是这般贱命,是吗?
厉冠客心如刀割,面上却含笑晏晏,嘴里的依赖之意不住泄出,他一如既往应允了魏修竹的提议留置在魏府。
魏修竹望着厉冠客眼里的黯淡,满腹狐疑,心思细腻的他在方才寥寥几句中便觉察对方异样,本是推心置腹,一片祥和之色,不知怎的倏地脸色便低沉下去,手指捧着茶盏瑟缩不已,厉冠客嘴角抽搐,满目凄凉,但言语却是温柔平和。
一滴热泪流出男人的眼尾。
“冠客,身体有所不适吗?”魏修竹投给他一个关心的目光。
“并未。”
随着汩汩泪珠溢出眼睑,他槁木死灰,怆然泪下,嘴里却还是一遍遍道着“我很好,我很好”。
“是不是累了?还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并无。魏兄不必在意。”
他嘴唇抽搐抖索,额角泛起冷汗,面目一片涕泗纵横,像是竭尽气力,缓缓开口:“修竹,你……心悦于阿姊吗?”
眼前的男人怔愣片刻,了然一笑:“修竹自是爱时序爱到骨里,怎地突然问起这个?”
厉冠客又是一遍遍重言倒语:“修竹,你真的心悦于——阿姊吗?”
他紧盯着男人些许逃避的双眼。
“冠客,我看你是真的劳累过度了,修竹先行告辞,就不叨扰你休憩了。”
落荒而逃的身影渐渐消失。
嫡姐厉时序爱上魏修竹的因果,皆由厉冠客促成,是他年少无知,在一次二人猎鹿满载而归之时,仪表堂堂、风趣优雅的魏修竹挟着战利品,入了厉时序的法眼,从此开启一段孽缘。
静默些时日过后,二人启程赶往厉府。
后来,他还是沐浴在鲜血中了望残阳,秃鹫蚕食腐肉,眼里说着“活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同被人操纵命格的傀儡,他按部就班隐于江湖,再次承载那可怖的真相。
到此,便有不同了。
京城鼎盛闻名的青楼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厅内莺歌载舞,官人熙熙攘攘,色欲熏心,调笑着手指便抚上头牌们薄纱下若隐若现的绸缎肌肤。
俊朗的男人衣襟大敞,辗转于榻,古铜色的腹肌轮廓分明,鼓胀的胸膛点缀着挺翘的乳头,随着他大口喝酒的豪放动作,汁液缓缓落于脖颈蔓延至乳沟,每当这时,床榻边群绕的莺莺燕燕便一拥而上,争相舔舐着这股琼浆玉露,美酒配佳人,相比其他獐头鼠目的客官,这位看起来就雍容华贵、品貌非凡,伺候这等气度的客人,可是半辈子难求。
“官人,”胆大的花魁只身坐上那处硕大,娇喘连连,“明日再翻小莲的花牌,让奴家好生伺候,姐妹们不知多艳羡于我呢。”
身下的男人并无制止之意,手捧着杯盏一遍遍递给身旁浓妆艳抹的婢女,酒水不断斟满,厉冠客满目空怆,眼神虚焦玄在半空,只默声吃酒,使神智徜徉沉沦于酒池肉林的谷底。
夜深人静时,他一遍遍净身,清洗着手底下污秽不堪的肉体,直至昏厥。
厉冠客日日沉湎淫逸,性格逐渐在花街柳巷中变得放荡不羁,他会在床笫之间吐露秽语污言,又会同结交片刻的才女像野兽交媾,如若步入无人之境。
这日他刚踏入青楼,闻到鼻尖翕动的脂粉香,喉间长久压抑的恶心感顷刻爬上嘴边,在众目睽睽下,他吐出一滩胆汁,其中还缀有醒目血块。
见状,四面八方的残花败柳断然不敢上前招惹,盖因这名官人面如寒霜,眼底是死人般的阴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堕神明烛早在灭门那日便从碎裂玉佩中显形,持一逆命书,将毕生法力教授于厉冠客,而后便隐匿神识藏于厉冠客神魂中。
江湖一路,过往砥砺奋进的争斗像个笑话,他用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获得众人的赏识,这些人好似被下了蛊,只消见他一面便急不可耐舔上他拂去的灰尘,家缠万贯悉数奉上。
焚魂骨剑自是不必苦求,在明烛协助下不过两年便浇铸而成,期间还算上他声色犬马的浪荡时日。
这一世厉冠客活着的意义,好像就是当个被人提线操纵的傀儡,沉溺于情色,魔修之道一气呵成,难如登天的事也被他好运化解,血海深仇也味同嚼蜡、无声无息地涣然冰释,他得到世间众人的褒奖,声名远扬,即使性情淫荡也被夸为一界风流人士,恣睢惬意。厉氏的臭名昭彰、劣迹斑斑,也在他的奔走相助下流芳百世。
大仇得报后,头顶绷紧的弦松弛些许,他得以道出心里话,但行为举止却依然不受控。
他惨笑戚戚,双手又揽入那些身姿曼妙的姑娘。
后来?
愈渐年长的厉冠客断了那根玄在他空中的弦,他自由了。
像上一世那般,破旧的黑布蒙盖全身,乞丐在隔世后重新涌现在那处巷道。
卖烧饼的阿爷变为阿娘,她徐徐道来:“我的相公离世了,所以换我来卖饼子赚些碎银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是苟活吗?
乞丐这次偷饼的数量少了。
孩童皆换了一些生面孔,不变得还是那套话术。
他踯躅在小巷盼望着,盼望着神圣的天真降下罪罚,惩戒着名为厉冠客的他。
父母在天之灵,想必看到他如此惨状,九幽黄泉下的亡魂,也都心满意足了吧。
第三世,请不要再重生了。
乞丐卧于垃圾堆旁,呼吸着泔水的臭气,静待。
远处稀稀拉拉的脚步声逐渐明晰。
厉冠客嘴角噙着解脱的笑,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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