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许太傅上书参奏秦王,纵容手下肆意妄为,恳请王严惩秦王与其手下高海,不料,许太傅话音刚落,就被秦王斩杀。
说是许太傅早已对他怀恨在心,那日还目无律法的提剑登门,他不与许太傅计较,如今还满口胡言污蔑与他,特斩必当场以儆效尤。
王也因此事气垮了身体,如今卧病在床,王子莫怪王不出门迎接,王是有心而力不足,王听闻你快到北朔的消息,硬要下床迎接,是被老奴给拦住了。
萧玖顾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下留下一片阴影,陷入了深思。
许太傅的死,很明显是秦王设计促成的,看殷止的反应,许太傅应该是北朔王一派极有分量的人物。
秦王利用许太傅的女儿激怒许太傅提剑上门,抓住了许太傅目无律法的把柄,同时预料了许太傅会去找王讨公道,而后先斩后奏,对许太傅倒打一耙,北朔王想给秦王治罪,可许太傅也已经死无对证了。
秦王直接无视君主,公然在朝堂之上斩杀重臣,可却无一人能上奏弹劾,可见秦王一派北朔王已经压制不住了,北朔的局势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严峻。
王子,这就是王上的寝殿,王上等你很久了,进去吧。高公公推开殿门躬身道。
萧玖顾刚踏进宫殿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为防止寒风吹入殿内,殿内的门窗皆被关了个严实,仅留了两扇窗通风,灯罩里的烛火微微摇曳,殿内光线明明灭灭。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内殿传来,萧玖顾缓缓走进内殿,入眼便见一个病容虚弱男人横卧在宽大的龙榻上,手中拿着一张丝绸帕子捂口咳嗽,脸色苍白又憔悴。
男人那微垂的琥珀碎金眼眸告诉了萧玖顾,眼前的男人就是北朔国的王上,他那素未谋面的父亲。
北朔王也不过到不惑之年,满头长发却已经掺杂了不少银白发丝,额头上布满皱褶,显得不似这个年龄的苍老。
北朔王察觉殿内有细微动静,缓缓抬起眼,当看见站在床榻前的萧玖顾时,琥珀碎金的瞳孔一缩,攥紧手中的丝帕,艰难撑着手肘坐起身。
沙哑声音也掩盖不住他激动的情绪:你你就是萧玖顾,我的儿!
萧玖顾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嗯!
北朔王颤抖的伸出一只手,手腕上带着一根早已褪色的红绳,他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想要触碰萧玖顾。
萧玖顾紧紧抿着嘴唇,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北朔王的手。
北朔王看着落空的手,目光瞬时黯淡,默默收回手臂,眸中闪着泪光,语气温和的说道:这些年你受苦了,是父王对不起你,把你弄丢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北朔王怔怔望着手腕上的红绳,泪倏然地从眼里留下:我也对不起你的母后,说好了一辈子要让她辛福无忧的,都是因为我。
你母后说过不想困于四四方方没有自由的宫里,可是,当年我满怀热忱,抱着想让北朔繁荣昌盛,百姓幸福安康的期望登上了王位,你母后无奈,只能随我留在王宫,最后卷入那权势之争,无辜丧命。
北朔王唇瓣微动:你可曾怨过我,殷止在信上说道,你早年受了不少苦,可我都不曾在你身边,是我亏欠了你,。
萧玖顾听着北朔王满怀亏欠,眸底没有浮现半分涟漪,摇了摇头:不曾。
他说的是实话,他也许年幼时想过,为何别人都有父母亲的疼爱,而他却没有,可随着慢慢长大,他再也没有想过这问题了,那时候的他每天只想着要如何活下去。
北朔王轻声道:殷止曾在信中提到,你当时并不想回北朔,可是因为北朔那复杂的局势?父王让你回来只是想看看你,不为别的。
北朔王咳嗽几声,继续道:如今北朔朝廷已被秦翰掌控,前些日子我还能压制他,但后来秦翰为了瓦解我的势力,用尽各种卑鄙的手段牵制了我手上的人。
我如今也快压制不住他了,如果我为了一己之私把你留在北朔,那就是害了你,你如果不想待在北朔,那就离开这吧。
北朔王伸手在龙榻的床头上用力按了一下,原来床头那里装了一个暗格,他从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黑色令牌。
北朔王将手中的黑色令牌递给萧玖顾:这是历代王上传下来的黑羽令牌,这个黑羽令牌可以号召守护王族的黑羽禁军。
黑羽禁军里的暗卫都是需要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人,他们只听令于持有黑羽令牌的王族号召,父王将这黑羽禁军留给你,有他们保护你,父王也安心些。
萧玖顾接过黑羽令牌,沉声道:我回北朔有自己的目的,没达到我的目的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这块黑羽令牌我收下了,我可能需要用到它,秦翰我会对付,你就好好安心养病吧。
说完,萧玖顾转身就要离开。
顾儿!
北朔王急声叫住他:秦翰此人心机颇深,你不是他的对手,你有何想要的,父王帮你,别伤了你自己,我已经失去你母后了,别在让我失去你。
萧玖顾脑海中闪过苏景宁的身影,目光微闪: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我想要的一切,我会自己去取。
北朔王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喃喃道:颖儿,我们的孩子脾气很像你,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情,谁也阻挡不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的,他想做什么,我拼尽全力都会助他。
第75章 我娶你可好?
两个月后。
天色还未完全亮起,天边只有一丝晨光熹微,昨日下的一场小雪未化完,琉璃绿瓦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霜雪,遍地都是白茫茫一片。
叶儿口中哈出白色雾气,双手合十相互搓了搓,意图搓热缓解冻红的双手,突然感到身上一暖,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外披了一件不属于她的衣服。
转身一看,长川手提着镂雕朱漆的灯笼,穿着一身玄衣站在她的身后,原本披在他身上的披风,此时落在了叶儿身上。
叶儿语气轻快的问道:你怎么在这?王府今日不是你当值吗?
长川低头将叶儿身上的披风系好,抬头后伸手将叶儿被寒风吹的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今日除夕,想给你送些东西,怎么身上穿的这么单薄?鼻子都冻红了。
叶儿张开双手,在长川面前转了一圈,今日叶儿穿了一件散花碧绿的袄裙,显得叶儿活泼又俏皮,如同霜雪里的嫩芽,生机勃勃的撩动着长川的心。
这是新裁的衣裳,好看吗?
长川将叶儿紧紧的圈在怀里,低头温柔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暗哑道:好看!
叶儿心中如同流淌着一涧暖暖的春水,缓缓抬起头,白净的脸上也渲染的淡淡的红晕,伸手拉住长川的袖口问道:今日除夕,你怎么穿的黑沉沉的,一点也不喜气,也从没见你穿过亮色点的衣裳。
嗯。
叶儿听见长川的应声,有些听不明白他的嗯是什么意思,注视着他那冷峻的面容,也不再纠结这简短的回答。
你刚刚说要送我点东西,是什么东西呀?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长川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条木盒,修长的指尖触上木盒的边缘,缓缓将木盒打开,木盒里静静的躺着一支翡翠玉簪,簪头镂雕着梨花纹理,镶嵌了几颗圆润白珍珠,簪身玉质通透,成色极好。
长川把梨花翡翠簪轻柔的插在叶儿乌黑的发髻上,翡翠玉簪上亮圆的珍珠在青丝上闪烁润泽的光芒,更衬的叶儿肤若白雪,俏皮可爱。
叶儿上手摸了摸发间的簪子,眨巴了两下圆溜溜的大眼睛:这簪子看起来就很贵重,你不会把月俸都用来买簪子了吧,快退回去,我不要了。
叶儿说着就要把头上的簪子给取下来。
长川拉住她拔簪子的手,用另一只手的指腹在叶儿冻的通红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嘴角轻扬,浅浅一笑道:
我在殿下手下侍奉了这么多年,手上还是有不少银两的,至少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你都还没嫁过来呢,就开始管着我的账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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