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被他训斥得莫名其妙,反驳道:我就这点小伤,又不是不能走了,你自己都能出来,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能走还一瘸一拐的要他搀扶?
萧珩红着眼,大步流星往前走。
他不提还好,一提长宁也来气,回嘴呛道:还不是你要搬来搬去的?既然你要别人照顾我,我自己送上门来还不行吗?
萧珩一下就捕捉到了重点。
送上门?
送哪个门?
第72章 亲吻
用脚趾头一想,他就得出了答案,险些把自己气死。
他口不择言道:你还未出嫁,就成天往李元修那里跑,成何体统!
两人吵嘴之际,萧珩已经把她放回床上。
长宁听了他的话,又是一懵。
关李元修什么事?
还有,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未出嫁就成天往别人那里跑?
长宁误会他话中之意,又寻思着从前的萧珩都不会这样凶她,她心里委屈,不由鼻头发酸。
忍着眼泪气鼓鼓道:是你自己说要裴姑娘过来照顾我,反正都要换来换去的,干脆我自己搬过去和裴姑娘住一处好了!省得您老人家浑身缠了纱布,还要跑来跑去地瞎折腾!
说完不等对方驳斥自己,翻了个身扯过被子蒙住头,缩在床角里躺尸。
我老人家?我瞎折腾?我
萧珩被怄得不轻,觉得自己操的心喂了狗,支吾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也才年长你六岁!
他真想把长宁从被子里拉出来问个清楚,难道是觉得他年纪大了,不如李元修?
可年纪摆在这里,是事实。
思及此,他愈加烦躁,气得在原地来回走。
长宁背对着他,第一次听他如此暴跳如雷,忽然心情又好了起来。
总觉两人现在都很不稳重,像是为了一颗糖吵架的熊孩子。
她咬唇忍着笑,手在被子里摸索,摸出自己刚刚抱着的衣服,便朝萧珩兜头扔去。
给我放好,我要睡觉了。
萧珩停住来回晃的步子,接住她抛来的衣服。
脑子里原本正酝酿着要教训她的话,可到了嘴边,就变成低低的四个字:那你睡吧。
他放轻脚步,无可奈何地将衣服挂在衣架上,摊开仔细整理边角。
长宁暗自得意。
裴玖舞把李元修劝回去后,才往主帐走来,她在外面探头探脑半天,听里面没动静了,上前小心翼翼揭开帘子一角。
萧珩察觉有人,回眸看去。
见是裴玖舞,他又看了眼似是睡着了的长宁,才抬脚走出去。
殿下还要和我换吗?说这话时,裴玖舞眼底的促狭之意甚浓。
萧珩抬头望天,不换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私心,又补充道:我得看着她,免得一个小姑娘整天往外男营帐里跑。
裴玖舞挑眉,也不戳穿,笑吟吟道:信已经托给天机阁了,上京暂时没什么消息,应当都还不知道姑娘私自离京之事。
嗯。萧珩点了点头,又警惕道:你去警告李元修,让他闭紧嘴巴,出了岔子,本王要他好看。
裴玖舞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好好好,我这就去和他说。
走的时候,一路摇头失笑。
心里为李元修默哀。
就冲萧珩这股爱护的劲,将来谁娶长宁都得被他收拾一遍。
萧珩心烦意乱,翻出书卷在木桌前端坐,一页书就看上大半个时辰。
长宁压根没睡。
她盯着床帐,知道萧珩就在自己身后没走,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该怎么坦白。
相见那日,其实还好好的,只是不知怎的,等两人都清醒过来以后,反倒又开始踟蹰不前,那样直白的话,她没好意思再说出口。
一直从白天捱到傍晚。
她借着睡觉,把午饭躲了过去,晚饭时分,萧珩觉得她一天不吃不喝实在不妥,便走到床前轻拍她肩头。
阿宁,该起床用膳了。
长宁眼睛闭得死死的,不作声。
萧珩想了一会儿,把粥碗端到床边矮凳上,一直不吃也不行,我喂你,起来吧。
阿宁?
他又拍拍她的肩催促。
长宁捂着藏在胸口的那支紫檀木发簪,终于缓缓转过身子。
萧珩把靠枕垫在她后腰处,将吹凉的粥送到她唇边。
我自己来吧。
长宁目光掠过他的衣襟底下的纱布,接过粥碗,小口小口吃着。
帐中已然掌灯,细碎的光落在她微垂的睫毛上,萧珩看了一会儿,见她吃进去了,才默默起身,坐回到木桌前,继续看书。
除了碗勺碰撞的脆响,再无旁的声音。
长宁按捺着急跳的心脏,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嘴,准备把一些话说出来。
阿宁。
对面的人却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昨晚我原有话要和你说。
嗯?长宁诧异抬起眼睫。
萧珩侧坐着,目光直盯书页,操着一贯清冷的嗓音道:我虽是你皇叔,但如今你毕竟长大了
他还未说完,长宁急急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
萧珩一愣,这才转过视线。
长宁歪在榻上,纤指捏紧衾被,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姓沈,你才不是我的皇叔。
晴天霹雳。
萧珩愣了半盏茶的功夫,各种猜想上涌。
他却始终心存一丝侥幸,选择相信另一种可能,我知道,你让别人称呼你沈姑娘是为了隐藏身份
我不是阿爹的女儿。
长宁此刻格外冷静,语气平静地陈述道:我是威远侯之女,沈长宁。
萧珩还保持着侧对她的姿势,可唯独握着书卷的指节泛白,隐隐颤抖,证明他内心此刻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萧珩
长宁轻唤他的名字,似是喟叹。
她靠在软枕上,桃花眼中波光流转,直勾勾盯着他紧绷僵硬的下颌,这是我的第一个秘密,已经告诉你了,你想说什么,继续。
她希望在他告诉他这件事后,他能重新考虑清楚,他究竟想说什么。
萧珩慢慢放下书卷。
黑暗中,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笼住他的挺拔的身躯,他沉默良久。
长宁眸子闪了闪,心中猜测又印证了一分。
他果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世。
你不说话,可我还有想问你的。长宁又将装着小像和紫檀木簪的锦盒举起,这个是要送给我的吗?
萧珩回头,当他看清那只锦盒时,一句解释也没有,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
当真是郎心似铁。
长宁装似懒散地打开锦盒,当着他的面摩挲起发簪上的小篆,下巴微扬,轻哼道:如果不是,就算了,还给你。
她把簪子放到床边,复又弯起美眸,盈满笑意:既然这刻了字的发簪不是给我的,那就是送给别人的,不知皇、叔,究竟中意哪家小娘子?
她刻意咬着皇叔二字,一点点抽出锦盒底下压着的纸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