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微愕:秦王府?
拓跋临已经封王了?
哦对,郡主不在,应该还不知这件事。接头人解释道:就在前几天,皇上已经册封二皇子为秦王,分封雍州了。
长宁与裴玖舞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接头人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这是来访者的名单和来访时间。
长宁接过匆匆扫了一眼,除去一些向来与王府关系不错的官家小姐夫人,来得频繁的就是相府和秦王的人。
李夫人曾递过几回帖子,但除此之外,还有李文恭的名字,他下帖的次数甚至不下于李夫人。
李相过世后,皇上调陇西郡守李文恭暂领丞相一职,是以相府如今的主事是李文恭,李文恭虽年长许多,却与萧珩同为谢老爷子门生,他来拜访,长宁勉强理解。
但秦王她实在不想理解。
而且,帖子全是给她本人下的,无关萧珩。
长宁忽然抬起眼皮,二皇子封王了,大皇子呢?
接头人摇了摇头,至今还是皇子。
长宁心头一跳,这实在不合理。
大皇子是嫡是长,按道理册既封了二皇子,就不该落下大皇子才是。
接头人看出她的疑惑,又道:郡主有所不知,二皇子虽是庶出,生母德妃又不得恩宠,但他已和程家嫡姑娘定了亲,婚期就在半个月后。
联姻之举,已经摆明了程家的立场,他们将彻底站在拓跋临这边。
程家家大业大,皇帝册封拓跋临,一来是让即将成为程家女婿的拓跋临身份好看些,也算给了程万里脸面,二来,封王以后,按理说是无缘太子之位了。
可难就难在,皇帝并没有同时册封大皇子为太子。
众臣不免又对拓跋临多了几分希望。
长宁轻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裴玖舞却是眉头一皱,哪个程家姑娘?不会是程雨柔吧?
长宁眨眨眼,裴姐姐认得?和裴玖舞同行这么久,她已经改口换了称呼。
认是认得。裴玖舞表情有些复杂,从前我们是一个学堂的,不过关系不好就是了,他爹坑了我爹,她又坑了我
说到这里,裴玖舞止住话头。
长宁忍不住追问:发生了什么?
裴玖舞这才将原委说出来,就是之前有段时间也不久吧,大概四年前,皇上还没登基那会儿,德妃娘娘还是李侧妃时,就派人向我爹询问过,想给我和二皇子说亲,听说这事儿还是二皇子自己提议的。
裴玖舞至今都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寻思着我们面都没见过两回,他怎么就想和我定亲呢
不过没等我爹回绝,我爹就被贬到边关去了,后来就听说婚事被程家大小姐截胡了,但别人不知道的,以为是我被二皇子甩了,害我被人好一顿笑话。裴玖舞神情愤愤。
长宁眼底浮起讥讽之色。
想来前世拓跋临娶她,不过是因为她手里的威远军,这一世,威远军被萧珩握在手里,他便打起手握禁军的裴琅父女的主意,后来裴琅被贬,他便看上了程万里的女儿。
不愧是天性凉薄之人,在拓跋临眼里,婚姻只是工具。
当真是令人恶心。
不过细细算下时间,拓跋临的白月光后来宠冠六宫的李仙儿也该出现了吧?
不知那弱质纤纤的李仙儿与骄纵不可一世的程雨柔互相斗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第83章 装病
长宁唇边含笑,淡淡道:换个角度想,亲事没成,也是好事,至少免了日后的虚与委蛇,还不如找个真正两情相悦之人,平安喜乐过一世。
裴玖舞不自觉想到谢清纬,小脸一红,嗐,什么悦不悦的,别找个冤家就好了
长宁只笑不语,将名单收回袖中,又向接头人问了京中近况,三人说话间,便进了一条暗道。
走在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将灯笼递了过去,叮嘱道:顺着暗道一直往前走,会遇到几个岔路口,其中一条通往西蜀王府,郡主和裴姑娘只需一直往右走,两刻钟后便能到。
长宁和裴玖舞道了声谢,接过对方的灯笼继续前行。
视野越来越敞亮,尽头是一扇乌黑色的木质大门,墙壁上悬挂了一串铃铛。
长宁上手拽了拽。
门的另一边,连通着萧珩的书房,素日里无人敢进此处,长宁和裴玖舞出现的时候,天色已暗,书房里黑漆漆一片。
两人摸黑换了衣裳,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叩响门板,郡主?郡主是你吗?
是灵霜的声音。
长宁散下头发,应道:是我。
裴玖舞也在此时揭开灯罩,将灯架点亮。
外头的灵霜眼看屋子亮起,两道人影倒映在门上,顿时喜极而泣,但碍于书房重地,不敢推门。
长宁刚拉开门,灵霜就扑到她身上,郡主,你可算回来,再不回来,奴婢要撑不住了!
她身上还穿着长宁的寝衣,无时无刻不在假扮郡主,一扮就是一个多月,不仅要应付前来拜见长宁的那些贵妇闺秀,还要应付皇帝太后派来探病的太医内侍,她能不慌吗?
长宁神色愧疚,拍拍肩头安抚道:辛苦你了。
灵霜抹了一把眼泪,郡主,你快收拾收拾,秦王这回亲自带着太医来了。
长宁柔和的小脸瞬间沉下,他来做什么?
灵霜来不及解释,萧平便脚步匆匆赶来,灵霜!快快快,秦王马上就到门口郡主?
萧平原是想把灵霜叫回去的,这会儿瞧见书房门口的长宁和裴玖舞,先是一愣,旋即面上忧色一扫而空。
与裴玖舞点头致意后,他兴冲冲迎了上来,属下还以为郡主得明日才能到呢。
长宁指尖一紧,冷哼出声,拓跋临存心找事,只能赶紧回来了。
一边说,一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吩咐下人赶紧准备冰块和一桶热水。
下人虽不明所以,也还是照办,很快就抬着东西跟在后头。
进了屋,长宁迅速脱下外衣,用布裹住冰块就往身上捂。
灵霜吓了一跳。
裴玖舞劈手去躲她手里的冰,你这是做什么?
长宁哆嗦了一下,我一直称病不出,拓跋临定是起了疑心,这才连夜带着太医赶来,我不能让他探出端倪。
说完又放下冰块,起身进了盛满热水的浴桶。
几番冷热交替,加上前些天风餐露宿的赶路,长宁很快便觉头晕,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旁边两人看着很是着急,却又不能阻止。
长宁换上寝衣,又蘸了些粉拍在脸上,确定自己看起来病恹恹的,才躺到床上。
拓跋临虽只见过裴玖舞一回,但为了避免惹出岔子,长宁还是让人先躲在屏风后,尽量不让二人碰面。
灵霜则帮衬着散下床榻四周的帷幔,又关上窗户,在屋中燃起银炭。
她用钳子拨弄两下炭火,小脸已经热得泛红,额上沁出丝丝汗珠,郡主,这样真的能行吗?
长宁瞅了一眼,继续加,外间最好也多弄几个炭盆。
她就不信整个屋子这么热,拓跋临和那老太医能待下去。
长宁将先前用剩的冰块装进手炉,藏在被子下,尽管屋里能把人热得出汗,被子下的冰凉也让她短暂地好受些。
一切处理完毕后,长宁才让萧平前去迎接拓跋临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