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驰景毫不犹豫地下了决断——那人绝不是席引昼。
她的殿下看着温文尔雅,但若真的被人挟持在手上,除非被堵了嘴绑了手无法行动,否则绝不会一声不吭的任人施为。
最起码,他也会喊一声话来叫自己放宽心。
“阿景,你还好吗?”沈驰景正兀自想着,身边那个温和而焦急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还没与我说呢,方才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的,殿下。”沈驰景回过神来,一双眼正好对上席引昼那副薄削的眉尖,晃了晃神,轻声道:“我没事,倒是你,怎么回来的时候脏兮兮的?”
席引昼卡了卡,不自在地扯了扯刚换上的衣物,收回了过于炽热的目光,小声道:“去苏予向的营地追人没追到,我又没骑马,就在荒漠里干跑,摔了好几跤。”
他偷眼瞟了瞟面前的人,见她有些迟钝,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注视,这才又回想起方才的场景。
当他好不容易从泥泞里走出来,却见到沈驰景那副罗刹般的模样时,一向心高气高的席引昼承认自己害怕了。
上一世沈致死后,他心爱的姑娘便是这副模样。绝望、悲伤、嗜杀,似是要将前生修为一朝耗尽,用性命作陪,去地府享那兄妹团圆的欢乐。
若不是自己及时上前阻止了她自爆内力,她是真的要随沈致去了。
那这一次呢?若不是自己再度及时出现,她是不是又要一个人离去?
上次是为了沈致,这次又是为了谁?
席引昼微蹙着眉头,心中早揪成了一团。
“殿下。”
沈驰景忽然出声叫他。
“嗯?”席引昼不自觉作应,声音里有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温柔。
“我想起来了,殿下。”
烛火摇晃间,沈驰景眼睑上那颗细小的红痣微微发亮,更显得她明艳动人。战场上的强大气场褪去,她身上又卷起了书香的墨气,是席引昼贪恋了两世的味道。
“你想起什么了?”
他轻声问了一句后,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直到她说出下一句话。
“殿下,我全都想起来了,我们不是仇人。”
“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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