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听,村里的CBD们都表示有了聊头,心说沈绰还算个称职的继父嘛。
许氏也搭讪问:那你家北狗呢?咋没来接你呢?
沈绰迟疑了一下,又说:哦,我让他去帮我大姐他们一家拉炭了,一时半会儿还没回来呢。
哦哦,那很好嘛。北狗这汉子,力气大,舍得干活。
几位婶婶中肯地点头,夸了起来。
沈绰微笑,心里暗自骄傲。
雪停了,马蹄踩在积雪里,淹没无声。
北狗把炭送到老村长家,就赶忙抄近路往家回了,他还想着沈绰进城要好半天,自己回去换身干衣服,体面地去接他回来呢。
哪知小破车行到一户人家的土墙下,却被几捆湿了的柴火挡住了路。
北狗勒了马,朝那户人家紧闭的院门口吼了两声:有人嘛?你家柴倒了,出来看看嘞?
倒不是他不想帮忙把柴扶起来,只是村里人忌讳一种说法,大过年的,自家门口的柴是不能外人搬动的,柴代表财,年末的时候动了别人家的柴,是要挨骂的。
清冷而破落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孩子瞪着眼睛在里面打量他。
北狗愣了一下,觉得有些诡异,再一仔细抬头看这户人家的院外,真是惨淡得有些凄凉。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挂灯笼,贴门联,喜气洋洋的。
这户人家却是破旧又冷清,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摇摇欲坠的关公像,也在那小孩推门的刹那,轻飘飘落在了雪上。
北狗定神唤他:小孩儿,出来。
那孩子洗了洗鼻涕,突然哭了起来,跑了回去,大声喊道:小爹,小爹快来
北狗皱眉,有些挫败,他虽然高大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吓哭小孩子吧?
过了一会儿,院门被彻底打开了。
是一个面容清瘦,衣衫单薄的小哥儿,牵着刚刚那个孩子,无辜地站在门框里,弱小地望着马上的男人。
北狗抿了抿唇,想起刚刚那个小孩叫他小爹,便猜是已经嫁人的哥儿。
语气更礼貌了些:你,你好,你家的柴放在外面,不好过路,可以喊你男人出来挪一下不?
小哥儿摇了摇头,无助地说:对不起,我是个寡夫,搬不动那些柴,只好留在那里。这里鲜少有人过路,所以我
北狗恍然大悟,有些烦恼了。原本想着这条路人少好走,结果却是寡夫门前是非多,旁人才没走的。
那小哥儿又用希冀的眼光盯着他,语气有些嫉妒:你是沈绰家里的那位吧,长得好俊好高呀要不你帮我们把柴搬进去吧,我们会感谢你的。
北狗面露迟疑,想直言拒绝,又看他俩是弱势群体,有些可怜。
那寡夫又撺掇了下旁边的儿子,让他扮可怜道:叔叔,你帮帮我们嘛,求求你了。
欸,诶诶不要跪不要跪。
北狗被他突然要磕头的动作给吓坏了,赶紧下马搀着。
寡夫郎也趁机唯唯诺诺地拉住他的衣服摇晃,眼里楚楚可怜地泛着泪。
说实话,北狗在心里觉得没有沈绰在床上哭着好看,一把甩开他的手,退避三尺地站远了。
主要是看那小孩和自家柚柚差不多年纪,动了恻隐之心。
北狗便好心帮他俩把柴搬进了院子里,厨房什么的是没多去的。
那寡夫郎就在门口看着,双手不安地纠结着。
岔路处,许氏带沈绰走了一条近路,说那边雪落得浅,好走一些。
沈绰也点头同意了,和他一块走着,聊着。
突然,许氏停下脚步,指着旁边竹林里一条小路吐槽说:欸,我跟你说啊,前面那条小路,你可得少走,那儿不是什么好人家。
沈绰有些困惑:怎么了嘛?许婶婶。
许氏说:里面有个寡夫郎,没骨气的很,老想给他儿子找后爹呢。
呃,这不是很正常嘛?他一个小寡夫,养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吧。沈绰回道。
许氏啧了一声:啥正常呀?他心气高着呢,给他好好介绍的第二春看不上,就说人家歪瓜裂枣,非去勾引人家有夫(妇)之夫才肯罢休呢。
哈啊?什么人啊这!沈绰后悔地摇头道。
许氏点头说: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先前是杏花村的破落户,男人病死了后,也没娘家,就带着他儿子在这儿扎根呢。浑身也没二两肉,还不立个贞节牌坊
沈绰越听越好奇,这是个怎样的奇葩,就探头往竹林深处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竟然瞥见了自家北狗的马车的轮廓。
他心里一个咯噔,也没管许氏还在说什么闲话,径直走向那条竹林小路去了。
那寡夫叫他儿子回房去了,等北狗搬完最后一捆柴的时候,他立马狡猾地将院门给关上了,堵在那里不让他出去。
呐,给你放好了,我你,关门干嘛?让开,我,我要走了。
北狗神色微微慌张,不跟他有任何肢体接触,见他不让自己出去,只好准备翻墙离开。
寡夫郎见状,也很着急,又追到他面前,无耻地抱住他。
假惺惺地哭道:别走,别走。我知道你家的那个沈绰很坏,对你也不好,你,你把他休了,跟我过好不好?我知道你有儿子,我也是,咱们一起养呀,啊
滚!胡说八道。北狗这下真的生气了,听他说沈绰坏话可忍不了,一个过肩摔差点把他摔成脑震荡。
那寡夫都懵了,躺在地上,泪水哗哗地流,哽咽地说:你,你怎么打人呢。哎哟喂,我要死了啊
你,你少装,我好心给你搬柴,你倒好啧,滚开!北狗没想到他这么缠人,还敢抓着他不放。
他又俯下身,去掰开这寡夫紧紧抓在自己裤腿上的手指。
却不料这时候,院门突然大开,来人正是沈绰。
北狗感到心惊肉跳,抬头一看,手足无措。
你们在干什么?
冷冰冰的问话,是他要发火的前兆,北狗对此非常熟悉,连忙弄开那黏皮糖,跑到沈绰面前,抓耳挠腮地解释。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赶来的许氏,从沈绰的身后望去这震惊一幕,那可堪比一个重磅炸弹啊。
一下就扯起嗓门喊了起来。
这年前年后的大路上有的是人走,听见这石破天惊的喊声,全都跑来围观了。
场面一度尴尬。
第76章 波折
冬雪飘飘, 寒风北吹。
北狗在紧闭的屋门外转来转去,听见沈绰在里面翻箱倒柜收拾包袱的声音,心里焦急, 一直拍门跟他解释。
从那一方哄堂大笑的寡夫屋檐下回来, 沈绰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 神色平静,却像是隐藏着莫大的失望和盛怒。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沈绰, 北狗心里十分担忧。
虽然那些乡亲还帮他说话, 劝沈绰消气,但北狗隐隐感觉沈绰这番动作, 怕是要回老家去了。
北狗等了一会儿,门扉开了。
沈绰背着包袱往院门走,柚柚哭着追出来喊他:小爹爹, 你要去哪儿啊?
北狗赶忙挽留他:别走嘛。
沈绰停下脚步。
我跟那家伙真的没什么, 是他,他叫我帮他扛柴,我好心帮他,他却想污蔑我!
北狗乱七八糟地解释, 一脸无措。
沈绰反问他:他让你搬柴你就搬?你是他家的?
不是,是他北狗认真想了想他的话外之音,转换了答话思路, 蹲下来, 牵起沈绰的手,仰望他, 我以后不会了。只有你可以差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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