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去做,马上去做!沈怀梦一个激灵,立即变成鸽子飞走了。
谢疏寒摇了摇头,不由失笑。他看着那只白鸽飞远后化形落地,才转头看向陆衍,以后少欺负怀梦。
师娘,我只是在督促师妹刻苦修炼。陆衍在谢疏寒身旁坐下。
他看向谢疏寒,半是失落半是郁郁寡欢的装可怜道:师娘今日怎么没带我送你的红绳?我都感应不到师娘在哪里。
陆衍一脸十分郁闷的模样:师娘是不想看见我,所以不乐意戴吗?
双生法器这事儿谢疏寒曾找理由搪塞了陆衍。
但回宗门后没多久,陆衍有几次找不着他,便又来犯浑要他带上。
那时杨铮送的红绳已拿去修补。春华秘境回来的弟子们个个都带着红绳对铃,连带着宗门内的弟子也赶这股风潮。
那时即便谢疏寒戴上陆衍送的足腕绳铃也完全不显眼,亦有现成的风潮理由来应对杨铮询问,便松口答应了陆衍的请求。
只不过谢疏寒没再戴上脚腕,而是随身带着。
今日宗门里开了一场谢疏寒喜欢听的课,他起晚了匆忙仓促赶去听课之间,也记得抓起梳妆台上的红绳塞进荷包带走。
怎么会不想看见你?乱扣罪行。陆衍这么大一个罪名抛出来,谢疏寒头疼之余,又有些疑惑诧异。
我带了红绳啊。他解下腰间的小荷包,撇开螺黛之物,将红绳拿出来,才发觉啊,拿错了。
谢疏寒有些无奈,你师尊送我的那根红绳昨日修补好了,我拿回后与你那根放在一处,应当是今早匆忙间弄混了。
他将红绳置于石桌上。这根红绳明显短了一些,银铃上画的法纹也不一样陆衍目光一凝。
陆衍将红绳对铃拿起来细看,这上面的法纹有改动:师娘,这法纹改过了?
对。谢疏寒点点头。
炼器堂将变形的银铃修补回原本的形状后,上面的法纹受了些磨损。怕影响使用,炼器堂便派纹师重新绘刻了一下纹路。
原本的那种法纹属于私人手笔,纹师看得懂个中用处但画不出来,便索性改了改,改成了最常见的大路货法纹。
作用还跟从前一样。
谢疏寒解释完,见陆衍神色有异,不禁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陆衍唇线微抿。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师娘,但见师娘面上纯然的疑惑与不解,迟疑片刻后,最终还是不愿隐瞒。
他缓缓道:师娘,我曾觉得银铃上的法纹十分熟悉,但又看不明白。想来是师尊动手对法纹略作修改的缘故。
但这法纹改成常见的样式后,我便看得懂了。改法纹而不改其作用,有这作用的这不是别的东西。
正是陆衍买双生法器时,店小二曾为他介绍过的那类御兽宗监听灵兽身躯状态所用的法器。
师尊送师娘一件能挡渡劫之下一击的法器,送便送了就是,但为什么还要加上监查身体状态的法纹?
陆衍本能觉得不对劲。这种行为太奇怪了。
这谢疏寒听后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怔忪了片刻,犹疑不定道:说不定是你师尊看错法纹,给我送错法器了?
万一杨铮要送他的是另一件法纹正确的法器呢?
陆衍心下微叹。
师娘作为客卿长老,没有随弟子们一齐接受过严苛的宗门课业,因此懂得不多。若说师娘分不清楚法纹的作用,送错法器还有可能。
但杨铮谁不知朔星仙尊七岁拜入天衡宗门下,至今已过千年?
千年时日,能够让杨铮对宗门的一草一木都熟悉至极,何况学识而已?杨铮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陆衍将红绳放回石桌上,冷冷瞥之,张口道:不过师娘猜测亦有可能。或许是杨朔星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
陆衍!谢疏寒低声呵斥他,神色严厉道:你就是这么尊师重道的?
杨铮没有取表字,他尊号朔星,有时候众人会以其朔星为名唤之。
但陆衍这么杨朔星杨朔星的叫,太不尊重师长了些,但凡被宗门里哪位长老峰主听见,陆衍都必然要去刑堂走一趟。
师娘。陆衍难得见到师娘冷脸严厉的模样。然而面对此番情形,他也只是轻唤师娘,对于喝问一字不答。
谢疏寒僵持了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脸上的严厉根本撑不住。陆衍长大了,他拿陆衍根本没办法。
他知道陆衍是为他不忿。谢疏寒揉了揉眉心,告诫道:不许叫你师尊名讳,没规没矩的,被人听见了怕不怕被罚去刑堂挨打?
不怕挨打,但怕师娘生气不理我。陆衍神色缓和下来,眼里还带了几分笑,我不再叫师尊名讳了。师娘说的话我都听。
谢疏寒点点头,总算有些欣慰。旋即又丧气起来:杨铮好着呢不可能老眼昏花,他的推测不成立。
也不知道杨铮监查他的身体状态是要做什么。
谢疏寒心里有些打鼓。一会儿想着如此这般,一会儿又想着这般如此,念头摇摆不定,面露忧愁。
陆衍,你确定那法纹是这般作用?谢疏寒再次询问。
得到陆衍断定如此的回答后,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定:既然如此,我便拿着这手绳去问一问你师尊,看他到底在做何打算。
师娘!陆衍反倒错愕,万一、万一师尊对你
你师尊还能吃了我不成?谢疏寒摆了摆手,打断陆衍的话,我与你师尊是道侣,道侣之间何必猜忌来猜忌去?倒不如彼此敞亮些。
他意已决:我既然得知此事后,心有困惑不安,便直接去问他。
谢疏寒说干就干,隔了一天后,就找到杨铮问起此事。
杨铮知晓谢疏寒的来意后,面有不解之色,似乎是在疑惑谢疏寒为什么不懂其中缘故:绘此法纹是为有备无患之用。
昭昭,我担心你。杨铮对着谢疏寒温和解释道:若你遭人伏击失去反抗之力,连法器也无法驱使,法纹便会将你伤弱之态感知于我。
杨铮弯了弯眉眼,看向谢疏寒的目光包容而宠溺:届时我则会引动纹路阵法,使出法器的作用,为你反击、或是助你逃脱。
总结就是:为了你好。
竟是如此吗?谢疏寒露出文化沙漠的神情。
他觉得杨铮说的好有道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谢疏寒呐呐道:我不曾知晓法纹还有这样的用处。
怪我。杨铮闻言立即反思自己,内疚道:从前将你带回天衡宗后,只一心让你过得开心便足矣,却未让你学过什么,着实是我不好。
杨铮觉得谢疏寒文化沙漠的缘故是自己照顾不周所致。
他没让未婚妻接受修真界的良好文化教育,觉得亏欠了谢疏寒。
谢疏寒叹了口气。杨铮这么为他着想,他却猜忌杨铮的动机,一时间尴尬又羞愧。
他歉然道:对不住,是我多思多虑了。
无碍,杨铮温柔道:昭昭,你我是道侣,有话说开便是,不必太过疏远客气。
他抬手抚上谢疏寒肩后秀发。他这位未婚妻什么都好,就是太注重进退有度的礼节,待人并不热络,又非常羞怯,杨铮从前都未跟谢疏寒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今日摸摸头已是破冰的亲近行为了。杨铮思及此,不由笑了笑。
谢疏寒才误会了杨铮,如今底气弱了一截,对于杨铮的亲近举动便没有理由躲避。
他默默垂下头,仿佛是不好意思般作小女儿情态,任杨铮拂过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