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当我没说,神父你继续。
哈珀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太适合私人摄影师这个职业,原本他只是想拍一些塞纳犯蠢的经典场面,以后翻出来可以带大伙开心一下,但现在
大概没有几个人拥有足够强大的心理,在这里当电灯泡。
以诺陷入爱河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十大未解之谜之一,哈珀认真下了结论之后慢吞吞移开,没有惊动两人。
在塞纳乖乖吃饱之后,以诺才后知后觉发现哈珀不见了,不解地扫视四周。
以诺塞纳不满地拉长声音,举起光光的盘子,看!
算了,以诺懒得再去找哈珀,摸摸塞纳的头:真棒。
感觉像是在带小孩子,不过管他的,即便塞纳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自己也会陪着他,纵这可能用一生来实践。
在十字架断裂之后,神归的日子就进入了倒计时,眼下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塞纳的情况也稳定多了,当然,粘着以诺的特质毫无改观,反而更加明显。
虽说距离产生美,但现在看起来也很不错,拉结尔忍住笑,热恋期不是吗?
以诺努力掩饰自己脸上层层加深的红色:馆长
好了好了,说正事,拉结尔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暂时让塞纳回避一下吧。
塞纳有些不情愿,巴巴地看着以诺,后者安抚了好久才把他送走。
等以诺回来,拉结尔认真思考片刻:不知道塞纳寻回自己的意识之后,还记不记得现在这段时光。
也许会?
嗯拉结尔往前走,轻笑,那塞纳恐怕会羞死的。
这下以诺也忍不住笑起来:老实说,我也会的,但现在倒感觉不出来。
但愿塞纳就算记得,也不要说破,以诺挠了挠头,感觉他会这样。
为什么?拉结尔有些好奇。
以诺却只是露出傻得冒泡的笑容,和他平时判若两人,毕竟喜欢或者爱是陷于其中时感受才最深刻,这段时光会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拉结尔似乎有些理解,像是受到以诺感染一样开心,不再多言。
两人静静走过长廊,不断顺着楼梯向下,周围逐渐变得冷下来。
喜悦随着深入地下冷却,以诺预感到了什么。
馆长,我们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拉结尔的声音很严肃,将手中的书交给以诺,这是上任教皇记忆凝结而成的书,也许你已经知道了他的某些秘密,不过如果从他的角度重新看一遍,你会有不同的感受。
以诺脸上的笑意退散,抱着书不发一言,书中的内容顺着他的指尖,在脑海中一一展现。
他的面上没有任何起伏,如冬日素湖,波澜不惊。
待至一堵黑色门前,以诺已经看过了上任教皇的一生。
可悲,可耻,可怜。
六个字,足以概括这个教皇的一生,他是虔诚的奉神者,是博学的教导者,仅因一次失足,最终拖整个世界进入黑暗。
但恶魔的推波助澜必不可少,倒不能将所有过错推到上任教皇身上。
但他仍难逃其咎。
以诺将手放在门上,已经知道门后有谁等着他:您是什么时候找到的犹尼耶?
你出发去找月下回唱的时候,那时我觉得并不是适合告诉你的时机,现在或许会好一些。
至少这几天以诺的心多少受到另一份感情的抚慰,痛苦淡了许多。
谢谢您,以诺叹息,确实,如果那个时候看见犹尼耶,我大概会恨不得撕碎他。
以诺摸了摸自己的侧脸,这么多天和塞纳待在一起,他都快忘记这些狰狞的罪痕随时准备吞噬他。
他一丝一毫的力量都不敢使用,唯恐因此堕入地狱,再次与塞纳天堑两隔。
犹尼耶在里面待过这几天,心境也已经有了变化,去和他聊聊吧。
以诺颔首,稍微用力便推开了门,他早预料到自己迟早有一天必要和犹尼耶面对面,无论以哪种方式。
门后的光很柔和,这并不是监牢,更像是一个供人冥想的地方,犹尼耶静静坐在床上,眼神凝固在一侧的灯,注意到有人进来才移动目光。
以诺一半陷在黑暗中,仅露出自己正常的那部分侧脸。
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出一些惊讶,犹尼耶站起身,来观赏我的落魄吗?
我从没有这种癖好,以诺突然感觉到同情,即使到现在,你依旧沉溺在自己的世界。
你又何尝不是。
至少我的信仰未曾动摇。
在一根筋上,你确实登峰造极。犹尼耶轻笑。
以诺轻不可闻地叹息: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些的,告诉我,犹尼耶,恶魔是否曾告诉过你神归的更多细节。
为什么问我,犹尼耶满目嘲讽,难道你还会相信我说的话?
以诺不言,室内陷入诡谲的沉默,犹尼耶不耐地将目光再次凝聚在灯上。
安静得足够久后,以诺才再次开口:你后悔过吗?
天哪,以诺,你竟然还会问出这种蠢问题,有什么意义。
告诉我。
我没必要后悔,这种无用的情绪没有任何作用,犹尼耶攥紧拳头,后悔能改变什么?
至少让我知道你并非无药可救。
我不需要你的认可。
那卡特神父呢?
空气因一瞬的安静凝结片刻。
他已经死了!犹尼耶突然暴怒起来,一挥手打翻灯,室内骤然陷入黑暗,他已经死了,别提起任何有关他的事。
他确实死了,但死去的不过是他众多躯壳之一,真正的卡特神父还在等待回归天堂。
犹尼耶恶狠狠道:他的灵魂,已经被恶魔吞了。
那个恶魔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强,犹尼耶,以诺凭记忆上前一步,现在弥补都还来得及。
这个世上不会有任何方式弥补死亡。
犹尼耶并不知道黑暗对以诺毫无影响,黑暗中,以诺能够看清犹尼耶的细微神情。
那是一张痛苦的面庞,眼瞳颤抖不止,泪水充盈在眼眶。
看看这个吧,以诺把书塞到犹尼耶怀里,这残酷的真相,你总要知道。
犹尼耶根本没有回绝的机会,一捏住书就定身在原地。
他的表情不断变化,泪水干涸,整张脸迅速灰败下去,身体如秋风中的枯叶瑟瑟颤抖。
当痛苦到极致,心便会麻痹,感受不到任何情感,泪水都变得廉价而可笑。
他的父母想要杀死他,整个世界曾抛弃他,只有卡特神父,从高高的死亡祭坛上将他抱下来,为此不惜抛弃自己的一切,踏上不归之路,跨越两个土地,隐姓埋名,赐予他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