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四肢关节刚刚接好,同款被吊在病床上的两个人,因为疼得睡不着,气得五官扭曲,看脸色像是在骂人,可喉咙不断发出的却是阵阵叽里咕噜的古怪声音。
这是今天被商慈打伤的那两个人,高壮凶戾的那个叫陈楠,长发猥琐那个叫曾弘益,两个都是淮海二中高三体育班的学生。
陈楠说是体育生,还过得去,可曾弘益也能进去,说白了就是家里有关系,被塞进去等混过高中再随便混个大学。
陈楠父亲是邰城区区长,曾弘益父亲则是在公安系统工作,两个人因着两家认识的关系,又同样性子恶劣,自然就凑在一起,仗着家里的关系,整日不是在学校欺负学生,就是伙同校外的一群流氓,惹是生非。
一开始就是遇到看不顺眼的,他俩就像欺负封述那样,把人打一顿。跟校外的流浪混在一起之后,就经常在校外把人堵截勒索,后来,慢慢就开始把手伸向学校那些长相姣好、性格柔弱、家境普通的女同学。
被侵扰过的女生就算报警,也都被他们两家人联手压了下来,遂导致俩人的气焰越来越嚣张。
伙同那些流氓强迫了好几个女孩,甚至还有两个怀孕的女孩子,直接被拉去黑诊所打胎,其中一个还大出血,差点丧了命,两个人也没当一回事。
再后来,就轮到了他们当时高二(9)班的杜茵,一个相貌姣好,成绩优异,家境普通的女孩子。
杜茵是个聪明有成算的人,不想忍受骚扰,便自己摸摸收集他们的欺负学生、强迫女生的证据,可就在打算去找媒体举报的时候,被曾弘益发现了。
这两个人是怎么做的呢?
又惊又怒的两个人找来那群在社会上混迹的流氓,把人给绑了到了开发区郊外一个废弃的工地。
为着想拿到那些证据去销毁,他们倒是忍了一路,直到发现杜茵没把证据带在身上,还把证据传到了网盘上。
杜茵这样说只是为了让他们有所顾忌,好放过自己,可没有理智的畜生却立刻被激怒了,开始是陈楠忍不住甩了一个巴掌过去,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群五六个男的都动了手,直到陈楠不知从哪里摸出根实心的打地基用的钢筋铁棍。
砰!的一下,杜茵连着身下绑着的凳子倒在了地上,鲜血缓缓地、止不住地,自她凹陷的太阳穴中流出,不一会儿,就染红的她的衣裳、模糊了她的视线,在废弃的工地上开出了一朵娇艳的花。
率先发现的曾弘益止不住地抖,边指着那血人边后退,颤着声胡乱地喊着:楠......楠哥,血......血!!!
那些年龄跟他们的差不多的小混混愣了几秒,立刻恐慌了起来,楠哥,她她她好像死了......
而此时的陈楠却诡异地冷静了下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被发现,他不能坐牢。
慌什么!吼完这句,他凶狠地看了一遍在场的每个人,不想坐牢,就管好你们的舌头!记住,我们今天没来过这里,知道吗!
直到每个人都在他的逼视下都点了点头,他才抖着手,捞起衣摆把钢筋擦了一遍,然后四处看了看,用力把钢筋往堆成一座小山的建筑垃圾堆里一扔,就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们没看到,还有意识的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眼哀求地看着他们,努力无声地不停在喊:求求你们,别走,别走,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凌乱的脚步声,还有渐渐消失的背影。
她清楚地感受到,随着身体里的血滴滴流尽,她的身子随即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渐渐地,像是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时,她忽然很不甘心。
她不甘心!她还有半年就高考了,她喜欢的少年已经答应跟她靠同一间大学了!她还没谈过恋爱,她还没实现梦想,她还有那么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尝试过,她的人生明明可以有各种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在她感觉怨恨、愤怒、不甘撑得她的心都快要爆了,撑得她整个人都要破了,她的身子陡然一轻,慢慢地飘了起来,飘到半空,看着另一个,凄惨地倒在地上的自己。
第 14 章
她恍惚地看着地上那个破碎的人,愣了许久,才惊醒过来,猛地朝自己的身体扑过去,可是每一次,每一次!都只是徒劳地从自己身体里穿了过去!
她放弃身体,想回家,可是炽热的阳光打在身上,就是一阵烧伤般火辣辣的疼。
她只能静静地看着自己,孤零零地躺在荒凉脏乱的地上,血腥味渐渐引来各种各样的生物,甚至还有那恶心的老鼠,爬到了自己身上,啃噬自己血肉。
看着这一切的她瞳孔不自觉地发红,身上的怨气不断累积、翻滚,与她的阴气搅在一起,直到她目之所及一片血红。
日落之后,她立刻飘了出去,下意识地躲避着穿着黑衣带着一根令自己畏惧的铁链的人。
她一直跟着那两个畜生,可是却怎么都靠近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害得自己没了性命的人,还像没事人一样,上学、游戏、欺辱同学,甚至还对着发现自己尸身的新闻骂她活该!
她怎么就活该了?!
今夜,她照旧等日落之后,就来找他们,看到躺在病床上同样凄惨的两个人,她心头不禁闪过一丝快意,再次尝试接近他们,却发现,没有那股子阳火烧炙的难受了?
她站在病床前,看着这两个人,不禁轻轻地笑了。
呵呵......
本来在哼唧的两个人,都惊恐地看着对方,一阵凉意从脊椎骨猛地窜上来,曾弘益更是狠狠打了个哆嗦。
楠......楠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陈楠也听到了,但他这人喜欢硬撑,哪来的声音!你听错了,闭嘴。
他刚说完,旁边放在药瓶等医用药品的架子就像凭空被人踹了一脚,猛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病房里的灯,唰地就灭了,只留下百叶窗外透进的零星月光。
浓稠的黑,加上几缕微弱的光,像是等着择人而噬的兽。
呵呵呵呵呵......
诡异的笑声,从黑暗且寂静的病房里,由远到近,又近到远,四面八方地回响,飘飘荡荡。
陈楠跟曾弘益愣愣地对视一眼,立刻疯狂地挣扎起来,曾弘毅忍不住了,拼命往门外喊:救命啊!护士!医生!有没有人?来人啊!见没听到回应,他就想伸手去按呼唤铃,可四肢都被束缚住了,越动,就越痛。
开门!来人!陈楠没好到哪去,右手腕关节已经扭曲地挂在一旁。
而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天花板传来一声响动,齐齐抬头,一看,天花板上面有颗头!
那是一颗背对着他们的头,还有头上垂下来的、长长的黑色头发。
恐怖的景象让陈楠跟曾弘益的求生欲立刻激烈迸发,迫使他们更加疯狂地挣扎,眼看着两只手都要挣脱开时,变故陡生。
一声牙酸的骨头断裂声重重响起,接着,那颗头就猛地转了360度,直直对着他们,一对发白的瞳孔透过发丝的缝隙,死死地盯着他们。
杜茵浓重的怨气似是要凝成实质,铺天盖地往床上那两人的身上泼去。
啊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救命,救命啊!有鬼,有鬼!
滚.....滚啊,别过来,别过来!!!
黑暗病房像是被罩在真空罩子里,在深夜寂静的病栋,一丝声音都没能透出去。门外两个巡查的护士,扭头往里看了一眼没有异常的病房,低声说着笑走开了。
他们一点都没有没有被回应的机会。
咔咔咔......
随着一阵诡异的关节扭动声音传来,天花板上趴着的人,就以这个死死盯着他们的姿势,用极其扭曲诡异的动作,快速扭动着向他们方向爬了过来。
他们像被扼住喉管的猎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东西眨眼就到了他们正上方。一张青白腐烂的脸,血红凸出的眼球,就这么直直地对着他们!垂落下来的发丝,离他们的鼻尖不到5公分!
看清那张脸,陈楠脸上血色褪尽,冷汗颗颗往外冒,哆嗦挣扎着就想爬走。
曾弘益喃喃喊道: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