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砰的一声,再次合上。
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明亮惨白。
裴珩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等待,白光洒在他肩侧,他眸色很淡,神情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耐心地等了十分钟左右,门开了,眉眼疲惫、步伐不稳的裴母从里面走出来。
夫人?管家叫道。
寡言沉默的alpha已经走上前,扶着信息素透支的裴母坐到椅子上歇息。
进去时仪容还算整洁的女人此刻却变得狼狈。
头发散乱,眼圈微红。
Omega敏感脆弱的体质,使得她们在信息素透支的情况下极其容易失控。
小珩。素来端庄优雅的女人声音颤抖,死死地抓着裴珩的手,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短暂的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像是想到了恐怖的事,她哽咽着,神情恍惚,崩溃的道:不要像你父亲。
你一定要找一个和你契合度百分百的omega,你不想变成你父亲这样,对吗?
你不会出事的,你能控制住你自己的,对不对,你告诉妈妈,对不
夫人!
管家厉声道:镇定剂!快!镇定剂!
夫人?夫人!
去喊医生,夫人信息素透支,需要尽快住院调养
我好后悔,小珩,我不应该和你父亲在一起都是因为我
裴珩没有说话,喧闹混乱的走廊上,裴母不住地颤抖,她像是冷极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
妈。
轻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alpha的声音低冷而清晰,像是在做某种承诺,垂在身侧的手背紧的泛白:我不会和父亲一样。
推车车轮碾过地面,发出阵阵急响。
裴母被医护人员们抬上车,她面色虚弱苍白,直到此刻仍在流着眼泪,口中喃喃:冷阿凛,我好冷
车子快速推入电梯。
裴母信息素透支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医院早为她配备了专门用来调养身体的病房。
混乱持续了许久,手术室的大门又被推开。
医生喊道:家属?家属在吗?病人信息素再次紊乱需要家属的抚慰!
守在一旁的保镖上前回话。
不知说了什么,医生一怔:信息素透支?怎么可能,两人的契合度没超过百分之八十吗?
好吧,我知道了,我们会为裴先生注射药剂。
剩下的话裴珩没有再听。
他朝外走去,进电梯前看了眼窗户。
夜幕黑沉,疏星点点。
雨停了。
这场持续了一个星期的雨,终于停了。
*
*
我说了没事。
纪家奢华的客厅内。
纪翊倚着沙发靠背,眉眼不耐,右手抖动的频率却仍未慢下来。
家庭医生看了又看,为他手心几道掐出来的血痕重新上了药,确实不是病理性的症状少爷,到底怎么了?您受刺激了?
漫不经心的收回手,纪翊淡淡的嗯了声:干了件蠢事。
医生还想再问,却见alpha掏出手机看了两眼,沉吟片刻,忽然撩起眼皮问他:今天喊你来不是因为我。
医生茫然:您说。
变换下坐姿,像是想到什么复杂的事,纪翊黑沉沉的凤眸看向一边,半晌,才吐出一口气,蹙着眉道: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
医生:
医生:您的朋友怎么了呢?
纪翊:他因为一些原因穿了女人的衣服
什么!
不等他把话说完,医生整个炸开,花容失色:少爷!这是真真真真、真的吗?多久了我的老天爷,为什么啊,纪老先生知道吗?
纪翊不耐:我要是知道我还来问你?
思索片刻,他觉得不对,冷冷的睨了眼医生:何况这事管我爷爷什么事,你不许说出去。
医生连忙点头,犹豫着问:能治好吗?
纪翊:啧。
纪翊: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医生:我、我一定尽力!但是这个您应该找心理医生,我只是个外科
纪翊冷道:说什么呢,谁说这是病了。
我只是想问你,能接受自己穿女装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深刻高挺的眉骨下,眸色黑的看不清:是不是说明,也可以接受男人?
接受男性omega吗?当然没问题了,男性omega虽然受孕困难,但是也能
不是,不耐的打断他,纪翊发现今晚的医生脑子好像不太清楚:是男性alpha。
医生:
医生:no!
医生:nonono!!!
纪翊:
啧,他朝后退了退,看着莫名其妙开始声嘶力竭的发疯的医生:你干什么?
少爷!医生崩溃大喊:您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吗?
世俗的议论会压垮您的!
关我什么事,纪翊压着火,你声音小点,我说了是我的朋友。
医生艰难地忍下嗓子里的尖叫,窒息道:从专业的角度来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他努力开始分析:是这样的,能接受自己穿女装,不论是主动的还是情况所迫,都说明他其实对这件事本身并没有特别大的反感。
至于接受男人,医生看了眼表情淡淡,可坐姿微正,明显听的很专心的纪翊,涩声问:我能问问您,关心这些干什么吗?
沙发上的alpha支着颌,漫不经心的垂着眼,客厅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衬得那双眉眼愈发幽深:我在想以后该怎么对待他。
医生:?
如果他真的喜欢男人,我也许该和他保持些距离。
医生:?
这话听着有点自信啊。
少爷,医生觉得有哪里不对,连忙道:这只是推测,您还不咳,您的那位朋友不一定喜欢男人呢。
只是穿一次女人的衣服而已,这算不得什么。
话落,客厅陷入一片寂静。
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医生不安的看着沙发上忽然眯起了眼的alpha。
许久,在他紧张地注释中,纪翊缓缓开口:你说得对。
他道:我得再找些证据出来。
医生:
医生:?
还有必要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