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让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侧,笑了笑:谢谢你呀!
不用和我说谢谢,祁驰小心翼翼地握着那只得不到回应的手,我想正式地和你道个歉。
程幼让没答,静静地听他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因为愤怒打了你,我很抱歉。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求得你的原谅,如果你想打回来我完全接受。
祁驰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而且因为看到你要和....他去酒店开房,我以为你是个很放荡的人,所以后来对你也很不礼貌。我当时确实是轻视了你,我很抱歉,对不起!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这些过错吗?
程幼让沉默了很久,最后终于淡淡地笑了一下,语气却疏离冷漠:你看到我答应了乔书慕,所以打我,也觉得我就是个可以让人随便上的烂人。你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瞧不起我,也把我当成和乔书慕互相折磨的工具。
对不起,我当时错了,我希望......
程幼让打断他:没事,你有什么错,你看到的就是这样。我就想问问你,如果我当时没有答应乔书慕,你是会去追他还是来找我?
这种说法太可笑了,程幼让在心里厌弃。
穿进书里后他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答应乔书慕,从祁驰手下逃脱。
可他明明好不容易逃了,完成了自救。他沾沾自喜自己的成功,在他眼里却成了个没有底线没有尊严的烂人。
因为他的选择,原来的情节没有继续。要是还是原本的情节,他拒绝了乔书慕后却跟他开房去了,他是不是也会觉得他就是个可以随便玩弄的可怜鬼?
程幼让觉得可笑,一股悲凉从心底涌上来。他写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原来祁驰一开始对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看法?
幼让,我真的错了,错都在我,是我误会了你。你很好,真的你真的很好......
你没错,我就是任你们摆布的棋子。从始至终,一直都是这样的而已。
程幼让甩开他的手,指尖一点点的没了温度。
回去吧,我不想看了。
程幼让坐在车里,没问他又要带自己去哪。他神色木然地看着窗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句话也不讲。
祁驰把车开到一家酒店,去前台拿了两张房卡,给了一张给他。
他接过卡,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半小时后,程幼让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祁驰。他手里拎着好几个外卖袋,有些窘迫地站在那。
我可以进来吗?
程幼让松开了门把手,往里走了。祁驰跟在他后面,把门关上。
屋子里只亮了一盏壁灯,光线昏暗。祁驰环视一圈,把灯打开了,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你应该饿了吧?我买了点吃的,来吃点吧。
香味很快飘出来,程幼让看到桌上摆了好几份炸鸡,只有酱的颜色不一样,香泽诱人。旁边放着一杯牛奶,盖子上还有一层水汽。
不知道你喜欢哪个口味,就多买了点,你挑喜欢的吃。
虽然一份炸鸡要不了多少钱,但对于一年里有大多数时间连房租都要交不起的程幼让来说,一次买好几份还是太过奢侈。他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多份不一样的,然后挑自己喜欢的味道吃。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乔书慕?他这么任性娇纵,也是你惯出来的吗?
第36章 追
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在丛林里找不到路,不停地乱窜,好不容易冷静了些,警惕地看着所有靠近的人。
祁驰不敢又激怒他,连说话都显得小心翼翼。
不是,他是被乔大哥惯的。
祁驰把快餐盒一一摆好,又把一次性手套也准备好了。
来吃吧。
程幼让看着桌上的东西,沉默片刻:我没胃口。
祁驰低着头,反复摆弄着桌上那一点东西: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个?
现在不想吃,程幼让闻着香味,却提不起来食欲,你要是也不吃就把这些送给楼下的那些员工吧。
祁驰没动身。
能给我一个求得你原谅的机会吗?
你不需要我的原谅,程幼让看着他,目光明明是平静的,看起来却带着十足的震慑力,你本来就是乔书慕的追求者,我是差一点就和乔书慕上床了的人。你恨我瞧不起我也是应该的。
你别这么想,你可以把错都归咎给我,是我低劣地揣测你。我在对你有更多的了解前恶意地伤害了你。我很抱歉,有没有办法能让你原谅我?
你明明有很多说辞可以用来粉饰太平,但你为什么选择了和我说实话?
程幼让目光渐深,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焦灼,好像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相当于在新生的草地上添了一把野火,不死不休。
他们之间的这场博弈,好像非要弄得你死我活,没人能得到好处。
我不怪你,只是想起来一个朋友,有些替他难过。
那个优异拔尖的大男孩,和他有近乎一样的长相。
他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他都经历了什么,现在是不是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有没有过得快乐,有没有遇到一个值得付出的人。
我喜欢蜂蜜芥末的,程幼让坐到了茶几边,戴上一次性手套,吃炸鸡的时候应该喝汽水的,你怎么买了牛奶?
睡前喝牛奶,做个好梦。
祁驰席地而坐,在他旁边。
程幼让抓起一块炸鸡,咬了一口。已经不烫了,温度正合适,外酥里嫩,口感很好。
味道挺好的。
你喜欢就好。
程幼让点头,默默地把手里那块炸鸡吃了。
祁驰把牛奶递到手边,他接过来喝了一口。牛奶也还热着,喝了连胃都是暖的。
今晚早点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这可能是祁驰在他面前听到过的最温柔的拒绝。
他没有原谅他,却还是吃了他送过来的东西,然后再客气地让他离开。
祁驰把他没动的那几盒炸鸡重新包装起来,起了身:那这些我先给楼下的员工送过去。我也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程幼让点了个头,要目送他离开。
幼幼。
嗯?
祁驰站在他面前,又一次感到这么手足无措。他一直被当成继承人培养,所有人看来他都是被命运眷顾的上位者,就好像是他生来就高人一等。
但他长大后才发现,就是这种所谓的精英式教育,让他差一些就失去了用平等的眼光去看待别人的能力。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他从来就不比任何人差,他们所处一个地方,却好像站在不同的阶梯上,始终隔着距离。
他厌弃自己眼高于顶,居高而下地去评定一个人。更恨自己因为偏执愤怒,把一个无辜的人拉进自己所处的漩涡中心。
把牛奶喝了,做个好梦。晚安!
程幼让抬眼看他:嗯,你也是。
这个晚上静悄悄的,因为祁驰看起来不合时宜的道歉,两个人都没了出游的兴致。
两个房间紧挨着,他们躺在各自的床上,辗转难眠。
第二天醒来,程幼让回了祁驰的消息。不到十分钟他就敲门进来了,手里拎着早餐。
他把早餐一一放到桌上,等他洗漱完出来,问道:你是喝牛奶还是豆浆或者咖啡?
程幼让看向桌上的一堆吃的,中式西式都有,铺满了半张桌子。他从里面挑出自己要吃的,又端了一杯豆浆,慢悠悠地答:下次直接问我就好,不用买这么多。
祁驰笑着应声:好。
他脸上的笑太晃眼,程幼让避开了视线,低着头默默地吃早餐。
吃完后,祁驰又问:想出去走走吗?
他昨晚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来了临市,就为了让他完成看海的愿望。但这好像搞砸了,他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去看看海,或者是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