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廷:??
他迟疑片刻,动作缓慢地游向闻缜,接着整个人被从水里抱了出来。
闻缜把他放在了沙发上,把他的尾巴往保湿服里塞:看合不合适。
又继续说:刚一见到你我就发现了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运动?
南廷:?
你自己看。闻缜把整条鱼尾装了进去,然后在他的腰侧动作很轻地掐了一把。
南廷:!
他立刻躲开,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痒!
闻缜把他拉了起来。你的腰都是软的,知道吗?他耐心道,哪条人鱼像你这样。
南廷:我
闻缜这么一提,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很可能与别的人鱼不一样。
因为他这十年来都安全地生活在基地的水池里,不需要像其他人鱼一样会受到威胁,需要时时在海里游动。更何况,就算是有其他生物想捕食他,他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干掉它们。
南廷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垂下视线。
然后他发现闻缜一只手就能掐住自己一半的腰,并且,腰上虽然没有赘肉,但也没什么肌肉,软绵绵的。
作为一条人鱼,这样的确有点不正常。
嗯。
听南廷承认地应了一声,闻缜这才松开了手。
从明天开始,我会监督你锻炼身体。他慢慢地说,视线落在被自己抹干了的那一片皮肤上。
那上面正轻微地泛着红。
不过到了最后,闻缜放弃了他的异想天开,因为岛屿距离陆地41公里,以普通人类的能游上大半天。
星期一的早上,他们乘了一个小时的船,从一个隐蔽的港口上了岸。
上岸之后,南廷整个人被他塞进了那件保湿服里。衣服是由白到黑的渐变色,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虽然能起到保湿的作用,但对平时根本不穿衣服的南廷来说,总觉得被它勒得不舒服。
南廷在便携箱里扑腾了两下,结果因为不适应重力,差点摔倒。
怎么了?闻缜问他。
不舒服。南廷扯了一把身上的衣服,能不能不穿?
不穿会死的。
这是实话。
作为一条没有进行第一次分化的人鱼,一旦在干涸的地方待上太久,他就会因为脱水而死。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确实是一条脆弱的小人鱼。
那脱掉上半身?但南廷还是很不喜欢这身衣服,人鱼的上半身和人类构造差不多,不会缺水。
不行。闻缜还是一口回绝。
为什么?
闻缜在他面前微微俯身,把视线放到和他同一高度。
因为你太漂亮了,让别人看见我会不高兴之前在船上的时候,那群人就总盯着你看。他说,晦暗不明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你不知道吗?
南廷微微一愣,避而不答:你
我?
那个时候,在生气吗?
嗯。
我不知道。
一点点而已。闻缜笑了,轻松道,一想到他们活不了多久,就没那么生气了。
南廷动作一僵,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再提衣服的事了。
之后,闻缜把他搬到了自己的车上。车的后座是改造过的,座位拆除后,留下的空间刚好能放下便携箱。
同时,南廷还注意到,这辆车是银蓝色的和他头发的颜色一模一样。
闻缜似乎很喜欢这个颜色。
他们来时的那片海叫博纳海,现在所在的城市叫博纳市,隶属于坎那斯州的一座繁华的二级城市。
闻缜启动了车辆,然后说他们要去的地方叫人鱼中心,在市区。
那是人类的研究所吗?南廷问。
不是,只是宠物医院而已。闻缜说,只有这里才有专门给人鱼开设的医院。因为你们人鱼基本都生活在博纳海,所以这里养人鱼的人很多。
宠物医院。
南廷想起了什么:我是宠物?
你不是。闻缜答得很快,他看了眼后视镜,我只是顺口一说。
那我是你的收藏品?南廷又问,我被他们关在船上的时候,他们说你是一个收藏家。
那群人这么告诉你的?
其实不是。他们说他是恶魔。
南廷说:嗯。
也不是。
那我是什么?
闻缜在红灯前踩了刹车,凑到车载香水面前闻了闻,又挪开。
过了一会,他才回答,似是心不在焉:你是我的小宝贝。
南廷总觉得他的语气不太正经,但看了一眼后视镜,那双眼睛里的神情依旧平静。
他想了想,说:我在船上的时候,那个想买人鱼的人和一个船员看到我脖子上的带子,就问我是不是有主人。
我问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们只是笑我。
下次你可以说有,就是闻缜,然后他们就不敢动你了。闻缜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你可以这么说,但不要这么想。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我的什么东西。闻缜的视线落在挡风玻璃下,你不是一朵花,也不是一瓶香水,南廷。你是一条人鱼。
你不是我的主人南廷总结了他的话,那你是什么?
我?闻缜说,我什么都不是。
他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等了很久很久,才像是为了给出一个答案一般地说:我是你的闻缜。
结果说了一大堆,南廷还是没能弄明白饰带的事。
好在他足够聪明:到达人鱼中心的时候,南廷发现有不少人鱼脖子上戴着类似的东西,有的上面甚至连着锁链;又过了一会,有一个牵着狗的老人从他们旁边路过,南廷在狗的脖子上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所以,在人类的普遍认知中,这是一个所有物的标志。南廷想。
难怪他不知道。
星期一,人鱼中心里的人意外的多。闻缜给他挂了号,然后带着他在大厅里排队等待。
在场的人类基本都是人鱼爱好者,在闲得没事干的时候,总喜欢打量别人带来的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