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背部垂坠的腰带设计滑到西裤包裹的腿部线条,再去看宋清尧那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林壑觉得今天虽然是阴天,但是气候格外好,连吹过来的风都温柔得像宋清尧落在他耳畔的呼吸。
不过这种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就被破坏了,他眼睁睁看着突然出现的杨霆巍把宋清尧拉上车,而他因为前面的红灯以及密集快速的车流动弹不得,等终于追过街时,杨霆巍的车早已滑进地库消失了。
中山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有三层那么大,林壑不可能一一找过去。他打电话给宋清尧,几次响到断线都没被接起。
越是找不到人他就越焦虑,就在他想着宋清尧会不会已经回办公室的时候,宋清尧给他回过来了。
你在哪?他也顾不上语气了,一接通就问道。
宋清尧跨进电梯,按下1楼按键:在医院了。
医院哪里?
医院的电梯全覆盖了信号,他们的沟通不受影响,宋清尧看着开始上升的电梯面板数字:快到办公室了。
林壑把手里因为着急而洒出来一点的豆浆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大步往停车场电梯的方向去:你一个人?
宋清尧还没从杨霆巍带来的负面情绪中走出来,此刻听着林壑的声音,也没觉出林壑问话的态度有问题。不过这时电梯门开了,进来一位认识的同事,对方见他在打电话就点头当打招呼,他往旁边站了些,压低嗓音说:我在电梯里,等到了办公室再说。
不等林壑答应他便放下手机。到负一层时,乘电梯的人多了起来,他被迫靠在角落里,旁边的人提的饭盒挤到他右手腕,他蹙了蹙眉,尽量把手臂挪开,等终于到一楼后,他又费力挤出来,还没缓口气就看到急诊的另一位副主任刘继涛和护士长杨雯蕙一起朝这边走来。
刘继涛比他早到了十几分钟,已经换上白大褂了,正和杨雯蕙往会议室走去。见他衣着光鲜脸色却不好的样子,刘继涛打趣他:宋主任,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啊,可不能一大早就手软脚软,反过来让患者担心你。
听出了对方的话外音,宋清尧有点尴尬,还不等他解释两句旁边的电梯门也打开了,一个高个子年轻人跨出来,视线刚转过来就大步走到他身边:你没事吧?
林壑的手很自然地扶住宋清尧的肩膀,想让他靠着自己,但被他推开了。
没事,电梯里太挤了,有点闷。
宋清尧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刘继涛认出了林壑,注意力马上转移,主动打招呼道:你就是林壑吧。
我是急诊的副主任刘继涛,昨天有事不在没见着,果然是青年才俊。
瞥了眼刘继涛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林壑连做做样子的兴趣都没有,仍旧去扶宋清尧的手臂,说:你脸色不好,我陪你去更衣室休息一下。
宋清尧还是想推,奈何林壑固执地抓着他,刘继涛和杨雯蕙又站在一旁看,他只好顺着林壑的话往旁边走。林壑陪他走了两步,回头对杨雯蕙说:护士长,我陪宋主任休息一会儿,你跟陈主任说下。
杨雯蕙哎了声,眼神去瞄脸色变得难看的刘继涛,想着刚才林壑无视人的样子,她体贴地给刘继涛搭台阶下:这次来的规培生都很有性格,不爱搞办公室礼仪那一套了。
刘继涛看着前面的两道背影,片刻后才抬腿往会议室走去:年轻人是有自己的脾气。
急诊的男更衣室分为里外两个区域,宋清尧先在里面的单间更换了钢蓝色的工作服,出来时回到自己的衣柜前,想穿白大褂又牵动了右手的筋,在他想着中午得去骨科看看时,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接走了他的白大褂。
回头看着林壑,宋清尧想提醒他先去会议室,不用在这里等自己。林壑双手抖开衣服,说:伸手。
更衣室里没其他人,不过宋清尧不适应别人为自己做这些,想接过来自己穿。林壑避了一下,坚持道:伸手。
对视了一眼,宋清尧伸出右手,看林壑帮他套上袖子,在他要扣扣子时,林壑又拨开他的手:我来。
林壑的表情很专注,手指捏着白色圆扣,一粒粒挤进对应的扣缝里。过程中林壑慢慢蹲下,视线也从他的胸腹部平缓下移,轮到小腹以下的那一颗时,他退开了一步,提醒道:可以了。
林壑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由于失去了可以抓握的物体而显得不太自然。他看着林壑因为剪了短发而露出的耳廓形状,莫名觉得空气有点闷,也不知道是不是排风系统风力不够的缘故。
他转过身想从衣柜里拿听诊器和笔,身后那人也站起来,双臂撑在他腰两侧,掌心按住了别人的柜子。
两人的前胸与后背保持着距离,是一种他可以清晰感知到林壑就在身后,却不会被触碰上的微妙尺度。
视线向下瞥去,林壑撑在他腰两侧的手臂和后背一样都不会碰到他,但明显是将他禁锢住的姿势。
明明昨天才说好要保持距离,宋清尧捏紧听诊器的金属杆,想着自己是不是太高估林壑的理解能力了。
学长,身后那人在他盘算要怎么自然地拉开距离时靠到耳畔,说话的热气流拂过,激起腰间一阵麻痒,我剪头发了。
我看到了。他忍着把人推开的冲动,低声提醒道,你先站好。
我不,林壑继续在他耳畔说话,刚才杨霆巍把你拉上车,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这话题跳跃得有够难接,宋清尧深吸一口气,回头去看近在咫尺的林壑:这里是医院。
他一语双关的提醒,可惜林壑盯着他的眼睛,并不打算配合:我知道,所以他到底有没有碰到你?
把听诊器挂到脖子上,宋清尧用左手去拽腰间的手臂。林壑侧过头,嘴唇在他颈侧那枚吻痕上碰了碰,仅仅只是唇瓣触碰皮肤的轻轻一贴便退开了。
在宋清尧生气之前,林壑很干脆地松手站好,仿佛刚才那个趁机揩油的人并不是他,还要在宋清尧捂住脖子瞪着自己时说:我先去给你拿片创口贴,这样太明显了。
林壑说完就溜,宋清尧看着那道背影,只觉得掌心下的皮肤热得发烫。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在嘴唇上用力擦了几下,感觉到轻微的发麻后才停止。
同样是嘴唇触碰所带来的热度,为什么这两个人的区别这么不同?
想到刚才杨霆巍的突袭,他竟然有点想吐,尤其是杨霆巍在亲他的同时还想做那种事。
后背靠在金属衣柜上,宋清尧放下双手。刚才发生的事固然让他反胃,不过杨霆巍应该会罢休了,毕竟他脖子上的吻痕那么明显,换谁看到都会想到是关系很亲密的人留下的。
很亲密么?
低头看着剩下两颗还没扣的扣子,他把左手伸下去,等扣完了纽扣,林壑也拿着创口贴进来了。
他要自己贴,林壑没坚持,只在旁边看他贴好后又问了一次:他到底有没有碰你?
没想到林壑会在这个问题上这么固执,他不想去分析林壑这种幼稚的占有欲是否是因为上床的后遗症,他只想提醒林壑别忘记昨天答应自己的事。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有同事先推开了更衣室的门。
话题到此终止,不过两人都各怀着心思。林壑去换了衣裤,和宋清尧一起到会议室开会,陈主任已经说了大半,见他俩一道进来了,便对着宋清尧说:刚好讲到昨晚收进来的留观6床的病人。
这两天普外那边的手术都排满了,老邓的意思是实在安排不过来人手,就我们自己给病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