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杆刚出的瞬间,她突然感觉有道气息蔓延过来,清冽又好闻的味道。
不然,你教我打最后一个?
他靠得不近,声也很轻,像是在认真地对她询问。
初星眠蓦地心头一颤,下意识回应道,也不是不行。
话都说出口,她才缓过神来,可是我也打得不好,角度不刁钻的话,才能打进。
那我们互相帮助?周晁嘉唇角挑了上去,我不会打直球。
等回过神,初星眠被他的影子半笼着。周晁嘉没有逾距,他的手压住了球杆的另一侧,离她的位置不近不远,球杆的重心一点点地向下压。她和他之间也没有接触,但初星眠却觉得心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现在怎么打?
他的声音略低,在一众杂音里,在她耳边泛起。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初星眠强打精神让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他压球杆的指尖。
初星眠屏住呼吸,哄着脸说,对准我们要打的那颗球,然后再保证我们的击打、击球路线的稳合,然后出杆。
这样?他嗓音轻缓。
初星眠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眼神躲闪,嗯,这样。
碰撞声应声而起,也不知道是角度还是力度不对劲,竟然没进。
咦,不应该呀。初星眠疑惑,这颗球都到球洞门口,她竟然还没带周晁嘉打进。呜呜,感觉好丢脸啊。纵然她心中万般感慨,但说出口的却是,我果然好菜。
是我的问题。周晁嘉说,再来?
来来回回打了几遍,同样的摆放位置打了好几次,这颗球就是不进。初星眠也由最开始的别扭到习惯了周晁嘉和她靠近,共用一个球杆。
怎么还是打不进呀。好奇怪。小姑娘懊恼地叹气。
周晁嘉,多试试,或许就进了。
话音刚落,口袋中的嗡嗡震动声响起。
衣料很薄,薄到初星眠都感觉到了他手机的震动。
你手机好像在响。她犹豫了下,说道。
周晁嘉懒散地应了声,手指离开球杆。
错开的瞬间,他的指腹不经意地划过了她的手背。冰凉又干燥的触感,让初星眠一怔。但偏偏周晁嘉却是没察觉到,他看了眼手机,将目光又投到她这里,我有电话,你先打。
稍一顿,他又说,或者,我叫吕征过来陪你打。
好,我都可以。初星眠撑着桌案,眼眸眨了眨。
嗯,我去叫他。末了,他又说,吕征要是让你教他就拒绝。
初星眠一怔,嗯?这是什么意思?
周晁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他喜欢装菜鸟。
说完,他转身离开桌球台。
初星眠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
半晌,她突然反应过来周晁嘉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装菜鸟,骗女生教他打。
初星眠视线看向背光而站的周晁嘉,脖根都在泛红。
吕征很快就走过来。
两个人打之前,初星眠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周晁嘉的方向。
他这通电话,似乎还要打很久。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初星眠就和吕征打了会儿。
正打得热闹,突然冒出来的几个男生打破了气氛。
你们在这里玩的这么开心,怎么不下去和大家一起。
阮东俊身后面跟了七八个男生,他们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初星眠只能从他们头发的颜色来区分谁是谁,但看得多了吧,就觉得眼花,看他们脸色都是那个色的。
吕学长竟然偷偷跑到这来躲清闲,还不带我们哥几个。有个倒霉催的看了眼阮东俊的眼色,立刻跑出来搅局,学长,都是学弟学妹的,也带带我们呗。
一个人出声,其他几个立马跟着附和,是啊,我也想打桌球。
我也想跟初学妹打。
你他吗打个屁啊你,谁啊你,就跟初学妹打。另一个压低嗓音,没看阮哥对那谁有意思么。
阮东俊眼神眯起来,目光在吕征和初星眠身上扫了一圈。
光玩就很没意思。阮东俊笑笑,他人长得高大,眉深眼阔的,笑起来显得很爽朗,让他们上点酒,轰趴没有酒还能叫轰趴。
旁边站的几个服务生模样的人立刻端了酒水过来。
半个巴掌大小的玻璃酒杯,里面盛满高度烈酒。
酒香气很快就弥漫在四周。
初星眠是能喝酒的,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宿舍里的四个小姑娘跑出去吃第一顿入学饭,她把温意和钱思两个人一起喝倒,许灿灿因为滴酒不沾,才能幸免。
但这不代表,她什么场合都会喝。
阮东俊第一杯酒递给了初星眠,见她没有接的意思,他笑笑:别吧,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啊。好歹我和你爸爸吃过饭,说起来,我和你也是朋友关系。
初星眠仍然没接,我对朋友的定义还是很准确的。
言外之意,不是谁都能过来跟她成为朋友,自然也就不是谁递给她酒她都会喝。
那看在你是新任篮球社助理的份上呢?阮东俊端着手腕,显然是她不接他就不罢休的意思,他倚靠在吧台旁,本来这个好消息我想等会当众宣布,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新任篮球社助理?谁?初星眠一愣,被他的话搞得疑惑。阮东俊该不会说的是自己吧?
嘿,还真是她。
我替你申请的。阮东俊薄唇勾起,眼底颇有点邀功的意思,之前我看社团的申请记录里有你,所以昨天多替你去教务处跑了一趟。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没这么麻烦,但是吧,我这个人喜欢名正言顺,所以这社团申请书盖了章才敢送到你面前。
他撑着下巴,俊俏的面颊被光影笼着,那这杯酒是不是能喝了?
气氛沉默了会儿,好像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初星眠这里。
大家都想看她会不会还是驳了阮小少爷的面子。
阮东俊家庭条件说出来,在整个华江市富人圈里也是混得开的。
和家里是拆迁暴发户出身的初星眠不同,阮东俊他太爷爷在华江市就是第一批搞建设的企业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资产,再富个三代都不成问题。
不喝。初星眠白嫩的小脸坦然地看着他,我没有同意你去帮我申请,这是自作主张。
半晌,她像是觉得还不够直白似的又补了一句,我不喜欢自作主张的朋友。
而且这个助理的职位,我也不会接受。
初星眠突然想起当初她想破脑袋也要挤进篮球社的时候,面试时却被周晁嘉一轮刷下来。
现在想来,周晁嘉当时的想法是对的,她进篮球社的目的不单纯,也不是真正喜欢这个社团所以为此而来的。自然不应该顶替真正喜欢社团的其他人的位置。
在场的人都清晰地看见,阮东俊的脸黑了。
在南工大混这么久,不对,在华江市混这么久,他们几乎就没看见过阮小少爷吃瘪。
阮东俊一行人冷脸离开以后,吕征才从震惊里缓过神。
他给初星眠竖了个大拇指,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让阮东俊脸色黑得和挖煤差不多的人。
难道就没有其他人拒绝过他吗?初星眠不解,按照她自己的原则,如果有任何让她不想去做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去拒绝。有时候,学会拒绝也是一件好事。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