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美什麽时候走的,江子琪毫无知觉。门锁落下的声音闷闷的,像隔着一层棉花。屋里只剩下她,半瓶阿尔萨斯白葡萄酒,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烟味、酒气和崩溃後留下的酸腐气息。
她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舒服柔软的床上。
林天美的话,像冰冷的铁锤,一下下砸在她脑子里。
许家完了…她爸赌光了…欠了要命的高利贷…被b着嫁人…买命钱…
这些词在她混乱的思绪里横冲直撞。她以为的那个任X妄为、掌控一切的许希瑶,原来被绑在更深的泥潭里。
「骄傲?」江子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声音g涩。是啊,许希瑶太骄傲了。
骄傲到宁愿被她恨Si,也不肯在她面前露半点怯,半点狼狈。
她的求救,都像是施舍。
胃里猛地一cH0U,b在茶水间那次更凶。她踉跄着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g呕,喉咙火辣辣的,却只吐出酸水和胆汁的苦味。抬头看镜子,里面那张脸惨白,眼窝深陷,嘴唇咬破了,渗着血丝。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的模样,突然低吼一声,嗓子哑得厉害,很多天没有休息好,扁桃T发炎让她开始发烧。
林天美的声音和她自己之前的咆哮混在一起。
毁了?谁毁了谁?
许希瑶用钱和东西给她造了个金笼子,把她养成了离不了毒品的废物。可她呢?她的存在,她的Ai恨纠缠,她的痛苦尖叫,对许希瑶来说,不就是那无边黑暗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吗?许希瑶在家族完蛋的绝境里,在那个冰冷婚姻的牢笼里,唯一能真实发泄、能感受到「活着」甚至「掌控」的对象,不就是她江子琪吗?许希瑶花钱买了她的身T和时间,却也把自己最烂、最扭曲的那面全扔给了她。
她们互相撕咬,互相x1血,拖着对方一起往下沉。
江子琪的手指抠着冰冷的瓷砖,指节发白,额头的汗水裹住淩乱的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摇摇晃晃回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淩晨的上海依然亮得刺眼,却冷得像冰窖。这套一千四百多万的房子,现在像个巨大的讽刺,四面八方的嘲笑着她。
「至少我还有房子。」这句话现在听着像个天大的笑话。这破房子是什麽?是许希瑶付给她的p资?是她在这场烂关系里唯一的退休金?还是…一个甩不掉、时刻提醒她耻辱的烙印?
她抓起桌上剩的酒瓶,丢进了垃圾桶,企图把秩序重新拾起,但心里的冷和那种突然冒出来的、针紮似的难受,一点没少。
对许希瑶的难受。
那个永远抬着下巴的nV人,被y摁着头跪在泥里,拿自己後半辈子去填她爹T0Ng的窟窿。被b着跟别的男人睡,怀上可能根本不想要的孩子。而她江子琪呢?除了恨、除了要、除了沉在这滩烂泥里,还g了什麽?
林天美的话像鞭子cH0U过来:「你一次都没来找我!你根本不关心她!你只在乎你自己!」
是啊,她只在乎自己痛不痛,丢了什麽,被「甩」了。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就知道哭闹撒泼,从来没想过那个「抢」她的人,自己正被什麽玩意儿撕咬着。
一GU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不是生理的,是对自己的厌恶。她瘫在地毯上,缩成一团,胳膊SiSi抱住自己。头痛yu裂,脑子发晕,但那种被掏空的痛楚反而更清晰了。
她想起许希瑶偶尔露出的疲惫,想起吵架後她突然的沉默,想起她偶尔那复杂得要命的眼神…以前她要麽没注意,要麽就觉得是许希瑶烦她了。现在想起来,像被刀片割着。
「孩子…」她喉咙里咕哝着,那个别的男人的孩子,那个彻底把许希瑶钉Si在「正轨」上的玩意儿。
一GU邪火猛地烧了上来,烧掉了最後那点理智。她要见她!现在!马上!她要知道许希瑶现在什麽鬼样子!怀着孕,被b着,她…她需要她吗?哪怕一点点?
这念头像疯狗一样撵着她。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门口,抓起车钥匙。冰冷的金属让她激灵了一下,但那GU疯劲已经压不住了。
冲出房门,冲进电梯,冲进地库。那辆灰蓝sE的保时捷911趴在那儿,感应灯亮起,像黑暗中睁开的兽眼。
引擎一声低吼,车子猛地蹿出地库,紮进淩晨Sh冷空旷的街道。不知道什麽时候下起了雨,细细密密的,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徒劳地左右刮着,留下一片模糊。窗外的城市在雨里扭曲变形,霓虹灯的光晕糊成一团,像个烂掉的梦。